“你在抹掉他的仙根神脉!”金水木明显情绪有些失控,原本隐藏得极好的容颜,缓缓显露,可惜此时的简若愚,目光无神,如行尸走肉,早已丧失了思考能力。
从他父亲那一眼冷漠起,他就把自己彻底封闭,此时的他,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他听不到什么,更看不到什么……
“识梅,你帮我!”简从轩懒得看他,直接向寅识梅命令道。
“师祖……”寅识梅畏畏缩缩地往后撤了一步。
这一步不要紧,她对简从轩的称呼,让大气都不敢喘的苏翔山等三人,更加噤若寒蝉。
简无神是神话,让人高不可攀,那是敬畏,简从轩明显就是一个来头极大的仙神转世,如今不知经历了什么,苏醒了。可是他们恁想不出来这世间有谁,能让金水木都这么服服帖帖,这种未知,才是最让人感到可怕的。
“连你也要忤逆我是不是,我特么怎么就这么恶心,尽特么养了一堆白眼狼!”简从轩一堆粗口乱爆,然后冲着那道开启的门户吼道,“简雍骅,滚出来,别特么逼我把你们简家全捏死在里面。”
“老祖……老祖息怒……”
“别特么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你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对不对,要不我这老祖让你来做?”简从轩看到鹤发童颜,仙家气派十足的简雍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
“老祖息怒,老祖息怒。”手忙脚乱的简雍骅一阵乱摸,将自己抹成俊俏小生,趴在简从轩面前,不敢稍动。
“我喊你出来,就是让你给我磕头的?”简从轩冷冷地道。
“风叔祖……”简雍骅无力地哀鸣。
“我来吧……”风水木一声叹息,“师兄,您真的想好了?”
简从轩不说话,而是啪地把手按在如木偶般的简若愚背上。
……
离娄……阿荃……姑父……父亲!
父亲!
简若愚大叫一声,突然醒来。
妈的,这梦真恶心,简若愚骂骂咧咧,上下探查了自己一下,发觉自己完好无损,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然后定睛一望——
“我怎么会在这里?”简若愚喃喃自语。
他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无穷山脉,更看到了眼前那道如被刀剑劈开的断壁。
秘境!我们家的秘境,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来由地一阵害怕。然而害怕对他一点帮助也无。为确定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伸手拔下了那株开启秘境的青草。纵身跃入悬崖。
“爷爷,母亲!”怯懦地探入秘境后的简若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他慌了。连忙奔向建在心形山脉底部的家,却连一个人影也无。
无论是爷爷还是母亲,都不会在得到确切消息前,擅自离开秘境,就算离开,也一定会有暗号之类。
他们甚至约定了住在秘境时必须每日暗号烙印。
他迅速前往暗号烙印之处,发现了爷爷亲自刻下的印记。
“不可能!妈的,是那个贱人,你烦不烦,老特么拉我进入幻境?”简若愚盯着印记上的日期,破口大骂。
那个印记,在十五年前,我去尼玛的!
不管是不是幻境,他都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立即起身,循着秘境,挨个探查。
秘境不大,和华丰原差不多,地形也不复杂,除了位于正中的一处心形大山,余者皆是平原。
花草树木,这里有,鱼鸟蛇虫,这里也有,但不成气候,定夺也就初阶,连人类修士的炼气初期都不如。
他才炼气末期,根本没法外放神识,只能一寸一寸地满秘境探索。
以后他找到了心形山脉的顶点,看到了两座孤坟。
“我草泥马!有什么冲老子来,别拉老子家人开这种玩笑,你无聊不?!孙子,今儿个我把话撂这儿了,你特么别让老子翻身,否则我一定会挖光你家祖坟……”
简若愚骂了整整一天。
最后他奋力击向那两座孤坟……
为什么?
我以为只是玩笑,只是幻境,为什么你们真的躺在里面?
简从轩!!!
简若愚缓缓地将他刨开的泥土再次掩埋了回去,将母亲和爷爷的尸身再次覆盖,然后自山上劈了两块石头,列了两块无字碑。
“我姓简,那个畜牲姓什么,我不管,爷爷,我随您姓。”
“若愚这个名字,是他取的,我不要了,我自己取一个吧。”
“爷爷,母亲,我,三个人,哪天我死了,我就躺你们旁边,我是第三个,那我就叫简三吧。”
“他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不过我也应该很厉害,但是没他厉害,他能在凡界做到斩仙根,去神脉,了不起啊,牛逼啊,但是——”
“我还是要报仇,一定要报,我不会绝望,请相信我……”
“好吧,其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我简三,指天发誓——”
“天道!你如果眼看着这人寰败坏不管不问,我首先骂你一句草泥马!你如果要管,那好,千万别让我死了,我得亲手帮你把这人伦扳正,你特么的答应还是不答应!”
没有任何响应,就算天道有灵,岂会在乎一只蝼蚁的呐喊与叫嚣?
“嗯,不反对就是答应了?记得帮我,听到了?”简三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转身回到那个秘境中的家。
他记得爷爷的卧室里有一个储物袋,也记得当初爷爷说过,有一样东西送给自己。
那是风水木留的后手。
他觉得这个人还成,至少在离娄入口时,表现还算可以,我对你的印象分加了不少。
十五年,自己还能活着,恰好又出现在自家秘境入口,除了这个姑父,他想不出任何人会帮他。
储物袋的主人,早已亡故,成了无主之物,简三轻易地滴血认主,打开了简松岳的遗物。
里面除了一些日用品,多了两个信封。
其中一个信封上有两个娟秀的字。
“婚书”。
“爷爷,您的眼光,真的不咋地,您害死了母亲,甑叔呢,一不小心还捡了顶绿色的帽子,说实话,我都有点怕了。”简若愚掂了掂手上的婚书。
“我跟您开玩笑呢,放心,这媳妇儿我一定得娶,我得生一窝孩子,让他们好好修行,我会把这桩仇恨代代传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一个,能干掉那个畜牲,您说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简若愚根本不指望自己这辈子能有多大作为,他的目标,是当种马,制造无数后代,也是制造希望。
这应该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复仇的路了。
“你是正室,放心,我一定不会像那个畜牲对待自己妻子那样对待你,可能我不会爱上你,但是我不会让你看出来我不爱你,你的任务,是生三个娃,其他的,别人来。”
简若愚边唠叨边扯开信封,却没有撕开!
“爷爷,您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简若愚想尽办法,最后只好放弃。
最后,他不得不将目标转移到那封啥都没写的信封上。
“要是你也打不开呢?应该不会吧,那多无聊,是不是,爷爷?”
确实不会,他很轻松地就拆开了信封,打开了那封信。
信写得很长很长。
“原来,您都知道……”一直忍住不哭的简若愚,用泪水洗尽了纸上的铅华。
信是爷爷写的,十五年前写的,离自己被抹掉仙根神脉,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爷爷不是简从轩杀死的,母亲却是。
本来他是想连简松岳一起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