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慢慢被抖落下来,那画像上渐渐显露出一个女子,那女子约摸豆蔻年纪,眸光流转,巧笑倩兮,神态面容竟至于栩栩如生,画这画儿的人,该是技艺高超而又极其用心的了。
魏焉凝眉辨认那女子模样,面上神情瞬间震惊。
沈婉宁也看清了那女子模样,她丢下树枝,细白的手微微颤抖。
这画的人,为何与她如此相像?那眉毛眼睛,与她竟然无一处不相似,那目光含笑向她看来,竟似照镜子一般!
魏焉见她整个人都如一张风中落叶般簌簌颤抖,顾不得询问许多,忙低声安慰道:“天下相似者众,也许,也许只是巧合……”
少女面色微白,魏焉手足无措地站了会,又去看那画像,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拍了拍沈婉宁的背道:“你看那上头的女子,她嘴角有颗红痣的,这画的并不是你!”
沈婉宁抬头看去,果然见那女子嘴角一颗细小的红痣,衬的她笑容愈发娇艳,如一丛盛放的秋海棠。
这女子长得虽与她极为相似,但却并不是她,又与镜翁相识……自己也与他有过缘分,那这女子定然也与她有些缘法,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心神稍定,见身畔的少年已猴儿一般爬上八仙桌,把那画儿取下,掸了掸那上头的灰尘。
他正要把那画儿收起,那八仙桌中间顿时陷落,同时那石板上也出现了一个大洞,魏焉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沈婉宁微微瞠目,见那石板上的大洞黑漆漆的,少年摔下去这几息竟还没有回音,便知这洞必定很深。
她想到此处,方听见一声巨响,少年在下头传来一声闷哼。
“这洞也太深了吧……哎呦,难怪咱们探不出来,石板都有十七八块墙板要厚了!”
魏焉虽还在哀哀呼痛,犹对着沈婉宁道:“我看这洞里太深了,下来必定不能再上去,姑娘你就在那等我吧。”
沈婉宁方要接话,听见外面远远传来几息脚步声,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眼下这间厢房门上的锁已被砸开,门户大敞,这几人若是走到此处,必定会发现她,她一人对多人,纵然有强行引心头血做引,放出巫网之法,恐怕也难匹敌。
少女心思电转,对洞内的魏焉小声道:“你往旁边让让,我好跳下去。”
她思及这洞深黑,小心扒着那石板旋身跳落,只觉这次必定要摔断个手脚罢了,却不想劲风呼呼,她落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之上,那身体被她一压,立刻发出一声带着痛意的闷哼,却还伸出手垫在那洞穴石壁的周围,不让尖锐的石头刮到她半分。
沈婉宁慌忙起身,胡乱探出手去触摸那被自己压到的人。
“魏焉,你是不是傻呀,这要是被我压死了怎么办?”
少年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躲开少女探询的手指,极快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做完这个动作,他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微光中一亮。
“我要是被你压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气氛突然间又沉默下来,两人说话间,那头顶的石板缓缓合上,带着一声沉重的巨响,洞中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这一声巨响顿时把那有些旖旎而尴尬的气氛打散,沈婉宁抬头看了那石板一眼。
没有一丝的缝隙,那几个人即便听到声音过来察看,也无法进得洞中,况且那画儿已经被魏焉带下来了,就好比——一间只有一把锁的房间,锁上两扇门的同时,钥匙被却留在了屋子里。
她心下稍安,才对魏焉把那几个人的事情说了,少年的声音犹带着些嘶哑。
“我知道你不是贸然行事的人。”
沈婉宁默然,他听见她说要跳下来,便甘愿以身躯做她的保护,只因为对她全然的信任和爱护。
少女目光一黯,这洞中万籁俱寂,只有滴水声远近不一,清脆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