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使得这个少女的洞察力,更为超乎常人的出色,魏焉不由得想起当日自己在城南树林救她时,她拼死放出的那张血色大网。
无论何时,她似乎都是强大的,而自己……
少年微微黯淡了神色,这才应道。
“那咱们小心防范,对上了,我保护你。”
他这股少年的血气和固执,令沈婉宁轻轻一怔。
半晌,这少女低声一笑。
“好,那小女子的性命,便倚仗你了,小王子。”
这称呼从她口中吐出,便似乎有格外的魅力,魏焉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可这并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好时机,黑暗中一道声音沙哑地笑道:“你们这对乳臭未干的中原小孩,究竟要你侬我侬到什么时候啊?”
在他话语响起的一瞬间,魏焉身形一晃,追着那声音的方向而去,偏偏那声音瞬间消失,在这空旷的洞中连回响也无。
而沈婉宁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便有些颤抖起来。
那妖娆的彼岸花犹在眼前盛开又粉碎,那祥和温馨的宛城似乎还历历在目。
镜翁,我们……再度相遇了。
她脑海里电光火石想起,那暗室中挂的女子画像来,本已微微张开的嘴唇又紧紧闭上。
或许这个时候的镜翁与上一世的镜翁也有些出入,总之不能贸然开口相认。
耳畔的发丝微微垂下,少女有些黯然地低声道:“魏焉,你先回来。”
那少年听了这话,便瞬间回转,令人怀疑他那还在流血的右腿是否不属于他,亦或是此人根本没有痛感。
“咱们对上的这个人,就是镜翁。”
少年微微一愣,随即狂喜道:“他竟然没被抓进大牢?太好了!”
沈婉宁抿唇。
他没有被抓进大牢,也许并不因为他是无辜的,而可能恰好相反,他才是造成凌霄观满观抄斩的罪魁祸首。
鼻端似乎还有着那红色丹药上传来的,铁皮石斛的气味,少女摇了摇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当镜翁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便传来痛意,仿佛与心跳的速度暗暗相合,随着她的心跳而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而在那声音消失的瞬间,这痛感便如被扯断了线的纸鸢,颓然地重新隐没进她的血脉之中。
少女眸中的暗色更深,这疼痛也与他有关吗?
镜翁,你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无明和尚死前的判词似乎还犹然在耳,她此刻回味起来,只觉得狐疑万分,而又打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姑娘重活一世,前世恩怨尽可放下。恩与怨,只是当时为一时一事所迷惑,真正对姑娘有恩,或与姑娘结怨的人,这一世才可见分晓。”
她心潮迭起,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双清冷无波的眸子中,寂寂然滚过暗色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