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松弛下来,少女紧蹙的眉梢也舒展了几分。
“姑娘,那些人现在肯定都在观内,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从小路走,先离了这地方再说。”
魏焉说完这话,又从衣襟上撕下几片布来,分别递给沈婉宁与镜翁,自己也胡乱系上一片布遮面,几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这座荒山。
待出了这个山头,镜翁才发现这山里山外的竟一个人也没有,有些疑惑地问道:“小丫头。”
这熟悉的称呼不由让沈婉宁脚步微滞,还是应道:“嗯,镜翁有何事呀?”
老儿一张白须白发的面上闪过困惑。
“这山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你听谁说的明日便要封山了?”
沈婉宁不由微微一笑。
“是早上来时遇见的猎户,如今日头沉了,这山里豺狼虎豹又多,自然没人的。”
镜翁困惑地唔了一声,又瞥了一眼少女,视线堪堪一停。
方才在洞里昏暗,加之他眼力不好,看了这少女好几眼也没觉得不同。
如今看来,只觉得这丫头的身形面容俱带着熟悉之感,那面容竟与自己那丫头像了个七八分呢!
他心里更是稀奇,不由得浮起几分奇怪的念想来,又自己摇摇头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呢!
说话间几个人已彻底出了那荒山,便把那几块布丢进河水里,依旧往前走去。
这外头不远处便是极热闹的西市,魏焉一身是伤,嘴角渗血,衣裳还破破烂烂的,大喇喇走在路上,已是看见好几个瞧着他羞涩发笑的姑娘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了数顷,忽地想起来什么,便猛然看了沈婉宁一眼。
果然那姑娘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进山时被他割掉一块裙角,加上如今乌发微散,衣裙滚满了尘土,其实狼狈的很。
但她眸光淡淡,一张素白清冷的脸庞映着晚霞,平添了几分柔软光华,硬是把这种落魄狼狈之感演绎成了楚楚动人,魏焉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睛,又暗暗苦恼。
这样她是回不了沈家的,别院与沈府都太远了,但她若要在这里就地寻个地方换衣裳,实在有些,咳,不大方便。
他欲言又止之际,一道含笑的声音盈盈传来。
“我说姐姐这几日都去哪了,原来是在这里会情郎呢。”
沈婉宁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去,那马车上果然是无法无天口无遮拦的程四姑娘,还有她那位害得沈四姑娘相思病犯的程家公子程樾。
少女嘴角微弯。
“那真是不巧,我应该捎上我四姐姐,让她也来会会情郎才对。”
程语墨听了这话,笑的更开心,伸手拍了拍程樾的肩膀。
程樾目光落在那少女面上,似乎没看见这少女撕坏了的裙角,单单温润如玉地把她瞧着,礼仪风度都是君子风范。
“我看还是别说笑了,沈五姑娘好像受伤了,先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府。”
他视线一转,看了魏焉一眼,又瞧了瞧那老者,温声补充道:“这两位也一起吧。”
魏焉注视着这对兄妹,看他们温柔小心地先把沈婉宁扶上车去,不由得嘴角微凝,眼底划过一抹自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