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也不太好吧,三哥,你真的很讨厌郁亲王么?”
“当然。”郑友颜忽然很是警惕地转过头盯着其妹:“难道盈儿你不讨厌他?”
“哦。”郑丹盈支吾了一声,将视线挪开,不敢直视三哥那双洞若观火般的眼眸,要是让三哥知道我的方子是为谁写,郑家真的就要翻天了。
“以后少提他。”
“其实我觉得站在郁亲王的立场看,他也蛮可怜的……”
“可怜?那三年前上元夜,死在王府疯狂铁蹄下那些亡魂呢,盈儿,有些事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长大了,或许是时候看清现实的残酷。
三年前,他为了赶入宫中助其母妃谋朝篡位,不顾他人死活,带领他那些爪牙部下以及周家的私兵,杀人放火,企图搅得京都大乱,然后趁巡防营的人敌我不分的情况下,杀入宫闱……”
那晚死了近千人。
即便过了三年,郑丹盈也还是清晰地记得她在大哥房外不经意间听到的数据,其中有老人、小孩、妇孺、甚至还是不满周岁的婴孩。
这件事最后还是平息下来。听说当时听闻惨案的皇上,丢下登基大典,提着剑就杀到二皇子府上去,郭太后挺身而出,将人拦下来。
至始至终,郁亲王都没露过面。
郑丹盈只知道,显赫一时的周家,在新帝的雷霆万钧之下,折了两条大腿,一个是周宝婴的祖父,一个是周宝婴的父亲。
太后的理由是,新帝登基,杀弟乃不详。
况且当晚郁亲王并没有真的冲入宫中,冲到宫门口的是周家人;另一种说法是,郁亲王眼见大势已去,来了招弃车保帅,将自己亲外祖父和舅舅先推出去,他自己假装从马上摔下来,也是种高明的谋略。
如果事成了,他不必背上弑父弑兄的恶名;事败了,他顶多被圈进,至少留的青山在。
当然,这些都是众人的推测。甚至有人由郁亲府以百计的门客假设,当时的郁亲王不过十三四岁,未必就有如此周全的心思,恐怕是下头那个奸猾之辈撺掇,或暗中动了手脚。
郑丹盈一直以为那晚的意外,是郁王府兵与周家军和巡防营的士兵发生冲突造成的,没想到还有更深一步的真相,联想到那晚满大街的哀嚎以及血肉模糊,一股寒凉自背脊慢慢涌上心头……
郑友颜看她脸色微微发白,樱唇紧抿,心知这些话说重了,却有覆水难收,叹气道:“三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人心隔肚皮。
不要太相信眼睛看到的,有时候表象是会骗人的……郁亲王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就连皇上也拿他没辙,盈儿你又容易心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了三哥,你是为我好,以后我会远着他,尽量不招惹他。”
郑丹盈下意识摸了摸塞着丹方的信纸,心底微微发寒,迷茫起来。
这些天她把自己关在西洲阁里,翻遍了所有的医术,终于在一本古籍残卷上找到些有用的记录……那些症状与郁亲王脉象呈现出的那丝捉摸不定的古怪非常相似。
可惜她只有部分。
又翻了许多医书,七拼八凑地,弄了个方子。如果丹药炼成,病人长期服用,可逐渐控制起毒素蔓延。
“那如果真像三哥说得那样,我把这药炼出来送过去,岂不是成了养虎为患,给杀人魔增添寿数了么?罪过啊罪过,差点就干了见助纣为虐的蠢事!”
郑丹盈在心里感叹,就说嘛,那晚夜市上人山人海,他为何偏偏救我呢?
搞了半天,是拿我当幌子使……郁亲王,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