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啊?”郑长佑也斜了眼眸,狭长的丹凤长眸斜飞入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郑友颜倏地坐直了身子,挥手道:“这事以后谁也甭提,万一让盈儿听到……”
“听到什么?”郑丹盈想起几本医书,又折回来,恰好听到后半句。
郑长佑脸色一变,差点将手里的哥窑八方杯给打翻。
郑友颜嘿嘿一笑:“我们在讨论你的婚事——盈儿回来,哥有话问你!”
郑丹盈已经拿了医书跑出院子,高声道:“听不清三哥,有事改天说!”
“有你的。”郑长佑佩服地竖起拇指。
憋屈了数日,总算又能上街了。
郑丹盈翻出上回为了参加采诗会特意裁做的新衣,丹纱文罗裙。鲜艳夺目的茜红长裙,每一步都似花朵怒绽,嫩柳纤腰,随便往人群里一站,乌黑缎发迎风而起,鹤立鸡群。
艳压群芳。
她初回京都那股子盛气又冒出来了。
有人小声道:“那不是郑家女郎,他哥哥才将周家打压下去,立马有出来作威作福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让人家有几个好哥哥呢。”
“有钱有势真好,可以肆意妄为。”
对于普通之家的女郎来讲,郑丹盈拥有的,是她们一辈子都只能远远艳羡、嫉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士庶不通婚。
我朝动真格当得起世家名门的姓氏不会超过七个。
郑氏便为其中之一。
哪怕翰林学子联名是上奏,哥哥们摊上人命官司,最后也不过一个服兵役赎过,一个暂时休职在家。
放浪形骸的郑三公子更是每日饮酒作诗,好不潇洒惬意。
坊间都在流传,案件虽然未结,八九不离十跟郑家没关系。
顶多一两月,皇上又会让他官复原职,一年半载,郑二公子也该回京了。
当真是不痛不痒啊!
郑丹盈从杯莫停酒楼出来,恰逢周氏姐弟二人从对面的文玩店出来,这下好了,狭路相逢。
今日不是休沐,周启微却有闲功夫陪姐姐逛街,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是被翰林院勒令休学了。
“呸。”周启微怒目圆瞪,朝郑丹盈的方向啐了一口,拉着周宝婴道:“姐姐我们走,仔细脏了眼睛。圣人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周宝婴象征性地阻挠了下弟弟,以周围人基本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算了阿微,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置这种闲气。”
周启微哼了一声。
“站住。”郑丹盈上前将二人去路拦住,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周启微冷笑了一下:“这还用问吗?”
“当然。”
“就是你……和你那几个好哥哥啊!”
“请你再说一遍。”
“你和你那几个好哥哥!怎么着,谁人不知道你们郑氏仗着皇上撑腰,在京都为所欲为,打死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人命如草介,不是么?”
“我哥哥没打死人。”
“大家都看见了——”
“我二哥的事衙门仵作早有论断,我大哥的事目前还未断案……你刚刚说我们郑氏仗着皇上撑腰,请问你这是在质疑皇上还是在质疑衙门的,还是说其实你就是单纯地想把我哥哥指认为杀人凶手,不需要任何证据?而且你一直都是这样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