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震忽然之间真的不知道应该是高兴啊还是应该生气。但是，从今日起他这个没有名义的事实岳父大人恐怕要真的做实了啊。同时，他的身份也绝对与以前大不相同。在这个非常讲究个人情感关系的奉军，他的地位无疑已经上升到了与东方世良一样的太上皇的位置。此时，他即使参与进汤虎臣的事情中来也再不是外人参间家事。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啊。”方震几乎是在心中怒吼。
东方墨桑哈哈笑了起来，然后道：“关于汤虎臣的事，你们两个老人家先议一议，有了决定再告诉我一声。”说完，站起身，一步迈出去近丈，像一片云一样飘了出去。
闪人了。
不闪不行啊。道理说不清，又不想伤害到东方老头子。那就只好先让两个老家伙磕一磕再说，但愿方老头能够说服东方老头。
“这辈份小，真的吃亏啊。什么事都得让着老家伙们。”东方墨桑离开临时会议室后，有些得意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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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震一心的怒火，但是东方世良并不知道，见东方墨桑一走，还以为机会来了，于是对方震道：“唉，老方，我知道墨桑这小子是重感情的，也看的出来他对你是多么尊重，看来你要是说一句话，老汤那个混蛋应该是有救了？”
方震是越听越恼火，什么话，我用得着那个小马匪尊重吗？什么我一句话就能救得了老汤？真到了现在你东方世良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吗？我的话就真的能救得了汤虎臣？东方墨桑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人？况且就算能救，我又凭什么救那个混蛋？我要是真能一言九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汤虎臣这样的军棍？什么玩意呢，有好处就上，见危险就逃，这算什么军人？这样的军人不处理，想建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岂不是做梦？
方震也忽然明白为什么东方墨桑要逃了，这件事，他东方墨桑如果不想伤到东方世良还要能按原则办事，还真的不好做？
方震的脸终于黑了下来，有些怒声的道：“我说东方世良将军，你要做好人却要陷你侄儿于不义吗？”
东方世良一口气差点没被憋回去。睁圆了眼睛看着方震。
方震继续道：“亏得东方墨桑还把你奉为父亲一样的供着，你做事难道就只知有义气而不知道义气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公论和道义吗？你侄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中威信，你想让他一下子又失去？”
东方世良一下子懵了，这话从哪说起，这是哪跟哪啊?
方震翻了个难看的白眼，然后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又回过头对东方世良道：“我知道你为人厚道，但是别厚道过了头，却伤到了另一人而还不自知。你侄儿现在的人民军已经不是东方家的私军，这是你侄儿致力所为的结果，也是与原奉军最大的不同之处。换句话说，你侄儿并不想再做东方大帅。他的思想乃至于他的理想十个东方大帅也远远不及，别因为你的所谓厚道绊住他的手脚，让他左右为难。你身为辅帅，最好能认认真真的读一读他的《人民宣言》，真正的了解一下你的这个侄儿。”
这种话只有方震能说，也只有他才敢说。
方震最大的优点在某一时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为人耿介，他说话做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也就是这一点，他在袁大总统或吴子玉、孙芳的账下都不能做事太久。他的公心与老袁他们这样的人的私念总会在某一关键的节点上发生冲突。就如现在，方震与东方世良的理念就是冲突的。
两个人都对东方墨桑忠心，但又有区别。方震对东方墨桑忠心是因为他在东方墨桑的身上看到了振兴这个国家的希望。而东方世良对东方墨桑忠心只因为他是东方墨桑。换句话说，东方世良对东方墨桑忠心只是因为他是义兄东方大帅东方世昌的儿子，至于东方墨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不重要。至于东方墨桑是否肩负着国家振兴的希望也不重要。他也看不到这一点。只要是义兄的儿子，他就会不离不弃的忠心下去，无怨无悔的辅佐下去。
在东方世良的心中未必没有公义，但是他的公义核心内涵是义气，是为人要仗义。所以对兄弟们宽仁友爱是他不变的人生信条。他对东方世昌的心思是如此，并由父及子。对汤虎臣的心思也是如此。兄弟之间义气为重，在整个奉军中几乎形成风气。只要是兄弟，对也是对，错也是对。兄弟有错可以打可以骂，但真要上升到军法处置那就很伤感情了，而且处置一人，恐怕伤及的却不是一人。
正是这样惯性思维，东方世良可以遵从东方墨桑的命令把不听号令、擅自带着亲信逃到东关的汤虎臣扣押，却并不想真正的处罚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以。可谓的打一打，骂一骂，然后还要官复原职，就如同再给一个甜枣。
这是东方大帅的一贯的做法，东方世良也是一直奉行不二。
他当然也希望东方墨桑如此。
子承父业，当然也要子承父亲的“良风”。
但是方震的几句话虽不能说是振聋发聩，却也令东方世良震撼莫名。同样的话如果出自别人之口，哪怕是出自东方墨桑之口也不会有如此的效果，但出自方震之口，就真的不同了。
人的名，树的影。
方震这个军事大家，无论是旧军还是新军，没有人敢小觑。
东方世良也不另外。
方震走后，东方世良便傻子一般的呆坐了好久。
“唉，”方震走后，东方世良深深叹了一口气，“老汤啊老汤，这次你怕是真的作死了，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