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这时笑吟吟出来,见佟养正疯狂的抽打自己,扭头呸的唾了佟养正脸上一口。
浓痰沿着佟养正的脸,汩汩流下。
佟养正仿佛没有知觉,只是疯狂的叫着,打着。
莽古尔泰哈哈大笑,带着亲卫们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满身污秽,鲜血淋漓的阮氏醒了过来,她微微一扭头,看了旁边丈夫一眼。
“娘子,是我害了你啊!”疯疯癫癫的佟养正忽然清醒了过来,抱着妻子大哭大叫。
“滚!”
阮氏软绵绵的说了一声,声音很小,却冷的吓人。
佟养正呆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咬牙把妻子背了起来。
阮氏的身子软绵绵,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佟养正如同背着一座大山,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向着后院卧室走去。他身后,一滴滴鲜血,还在不停的滴着。
咣当!卧室的门被佟养正撞开了。里面大床角落里的丫鬟呀的一声,把被子蒙在头上。
等佟养正把阮氏放在床头,丫鬟才战战兢兢趴下床,怯生生站在旁边。
“我要洗澡!”阮氏的声音虚弱轻微,却不容辩驳。
丫鬟还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佟养正火了,狠狠踢了丫鬟丫鬟一脚骂道:“快去烧水啊!”
那小丫鬟扭头就跑,到了门边,却掉头回来说:“老爷!我,我不敢出去……”
佟养正一听,差点没有气死,低低骂了一句,独自撅撅的去了。
阮氏费尽力气,抬手指了指自己床头的枕头,对小丫鬟柔柔笑了笑,说道:“你带上那个包袱,赶紧逃走吧!记得!别嫁给这种懦夫!”
小丫鬟的嘴唇抖了半天,才咧着嘴,流着泪,一步三回头,背着小包袱出了门。
阮氏歇息了一会,有了点力气,摇摇晃晃起来,忍着剧痛,把门从里面插死了。
诺大的佟府,已经变的冷冷清清。
佟养正烧了一大桶热水,又提了一桶冷水,满头大汗的回到卧室门口,却死活推不开房门。
“小翠?小翠开门啊?”
卧室里静悄悄的。
佟养正心里狂跳,连忙丢开两只大桶,扑在门上,大喊了一声:“娘子?”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佟养正真慌了,他后退几步,死命撞开了房门。
赤身**、满身血污的阮氏,静静的吊在房梁上。
佟养正那能想到一向软弱乖巧的妻子,竟然如此刚烈。
他腾腾后退几步,却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一屁股坐到门口。
一股骚臭弥漫起来,佟养正的跨间湿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何患无妻!”
佟养正喃喃着,慢慢转身,四肢着地,狗向着院子里爬去。
两只水桶早就歪倒了,门口一片泥水狼藉。
佟养正爬过那片泥水,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湿痕。
“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何患无妻!”
佟养正喃喃着,爬着。嘴角抽搐着,却哭不出来。
佟养正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白色牛皮马靴。
“你想明白了?”
佟养正努力仰起头来,见说话的人,正是白衣白甲的贝勒爷皇太极。
“贝勒爷!呜呜……”佟养正仿佛见到了亲生父母,抱着皇太极的腿放声大哭。
皇太极微笑着,静静看着痛哭流涕的佟养正。
“贝勒爷!您说的对,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何患无妻!”
佟养正毕竟是个商人,不一会就爬了起来,抽泣着,重新跪倒。
“好!虽然你妻子不在了,可是只要你用心做事,我会给你更多的女人!”
皇太极满意的伸出了手,在佟养正头上拍了拍,仿佛在鼓励自己的猎犬。
“贝勒爷!呜呜……”佟养正扑过去又抱住了皇太极的腿,再次痛哭起来。不知道是哭死去的妻子,还是哭自己。
皇太极长叹一声,说道:“我有个至亲至爱之人,名叫叶赫那拉东哥。三年前在镇江城走失了。我不方便寻找,你此去镇江,能帮我找找吗?”
佟养正愣了。
他早就打听过皇太极,知道这皇太极是后金几个王爷中,唯一看得起大明人的。
他高高在上,礼贤下士,胸怀天下,却还因为一个女人,来求自己一个低贱的商人。
佟养正不禁想起历史上那些英明勇武的开国皇帝来。
难道?他很看重我?对了,那个金发斯拉夫歌姬,她不是自称叫叶赫那拉东哥吗?
皇太极见他发愣,以为他为难,赶紧说道:“这是小事,你不必为难!”
“遵旨!”
佟养正疯了一般,一蹦老高,吓的皇太极连忙后退,差点抽出刀来。
“皇上放心,您的小事,就是奴才的大事!”佟养正学着明军,抱拳对皇太极鞠躬,突然觉得不对,又扑通跪倒,左右撸袖,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佟养正打算回爱阳堡好好问问那个金发歌姬,她不会是真的是叶赫那拉东哥吧?
“好!”皇太极脸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怀疑,这人是不是疯了。
“我大军不日就会挥师南下,你说服那镇江守备吴仁义投降为要,寻找东哥不急!”
皇太极满脸诚挚,伸出手把吴仁义满是骚臭泥浆的大手,抓在手中,用力握了握。
“圣上!您,您,您把天大的秘密都告诉我了!我,我定不负圣上嘱托!”
佟养正突然又痛哭起来,他这是感动的。
皇太极见这疯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把脸在自己腿上磨来磨去,不由一阵恶心。
皇太极爱穿白衣白甲,就因为有洁癖。
要不为了迷惑辽东经略袁应泰,要不是他知道佟养正和吴仁义狼狈为奸,他才不会和着绿毛乌龟多说一句话。
皇太极的涵养极深,他强压着自己的恶心,平静的补充道:“事成之后,镇江就由你来管理!”
“谢圣上!奴才定然肝脑涂地,以死事君!”佟养正一边疯言疯语,一边咚咚咚,把头磕得山响。
皇太极见他磕的满头鲜血,却没有走开的意思,不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去吧!”
这是皇太极有生以来,第一次不耐烦!
佟养正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一骨碌爬起来,低着头,恭恭敬敬倒退出去,到了自己家大门口,又趴下磕了个头,才离开了。
皇太极见佟养正消失在大门口,深吸一口,想压抑什么。突然,皇太极小跑起来,直奔后院天井。只见皇太极双手扶着井口,哇哇大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