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当初的确是她害你皇兄毒发身亡的吗?”
“我从未怀疑过是她,皇兄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也一向忠心耿耿,不会害皇兄。况且当时下毒的幕后之人还未查出,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再下第二次黑手。只是这中间的蹊跷,我还得当面找她问问才知道。”
“这太子之位,既是人皆仰望的至高之位,也是风口浪尖的黑暗漩涡,在位之人,必得时时警惕,如履薄冰,否则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是啊,皇兄本我最敬重亲近的哥哥,如此殁去,令我心寒,母妃也为此伤透了心。”
也许就是那时开始,还未成人的苏子墨,渐渐懂得了皇室的凉薄,权力的冰冷,渐渐心灰意冷。
但是这样,就真的甘心了吗?
“十年已过,皇兄之死仍是个谜案,连报仇之人都找不到,渐渐被遗忘,真是可悲。白芷也许是知晓此事,最后的旧人了吧。”
“既然你如此在意,明日就一起去拜访一下药师谷,看看能否寻到她的踪迹。”
“那自然好,只是我们的行程,估计又得耽误了。”
“不碍事。”
第二日,苏子墨和华予两人轻车简从,往药师谷去。
“昨日我追着白芷的影子徒身飞过去,到了山门口,似乎也只是一刻钟的时间,不觉得远,怎么今日用车马,弯弯绕绕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到。”苏子墨奇怪道。
“这药师谷乃是医药圣地,离尘绝世,位置偏僻,本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你昨日跟着白芷姑娘,在山林中飞窜,走了捷径,才那么快到达的吧。”
“唔,也是。今早跟客栈掌柜的打听了下,说当代谷主名为子苓,是一个颇为年轻有为的医者,只是性情孤高冷僻,不近人情。常年闭关谷中,一般不待外客。每年放出八面茯苓锦帛,持有此锦帛的人,他才会帮忙医治。没有锦帛,即使是愿意付千金诊费,他也不会出山。我们这般过去,会不会吃闭门羹呀?”
“无妨,车到山前必有路。”华予道。
车至石阶之前便停下了,两人只能徒步拾阶而上。
“哎呀呀,昨天一脚飞上去,一点都没觉得累,今天这样一步步走上去实在是费劲,我有点懂为什么子苓谷主不愿轻易出山了,估计是因为上下这石阶太累了。”苏子墨抱怨道。
华予见他一副累死累活的样子,咧嘴笑了笑。
又爬了半晌,终于到了厚厚的山门前。苏子墨叩了半天门,终于有了动静。之间门环之下,开了一个四方的小口,露出一张憨厚的小脸,乃是一个小药童。
“谁呀?是否持了茯苓帛?”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人的,想请问你是否有见过一身黑衣,佩白银长剑的女剑客,我昨晚追着她一路跑到了贵谷中,不敢冒然闯入,故等今日特来问询。”
“你等等,我去问问。”药童关上了小门,滴答几步跑开了。
过了少顷,小门又打开了,依然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
“谷主问你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她乃是与我相识的一位旧人,是我兄长的护卫。”
“哦,你再等等。”药童又滴答滴答跑开了。
再过少顷,厚重的山门吱呀一声,缓缓大开。白衣小童候于门后,道:“谷主让我带你们去见他。跟我走吧。”
苏子墨心头一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看来这谷主也没传说中的那么难打交道。
又见这小童相貌可爱,说话却一副少年老成的口气,不由得好笑。
进了山门,弥望的是一片竹林,千百竿翠竹掩映,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面前是石子漫成甬路,从竹林间蜿蜒而去,沿路可见数楹修舍,隐在林下。
又听流水潺潺,之间有一小溪穿林而过,有一小桥斜跨溪水之上,过了小溪,便有一高台。
上有一位正在坐禅的男子,素青直裾襦衣,峨冠博带,双目微阖,面容清冷,神色宁和,看来也不过弱冠之年,却正是一代谷主,子苓。
听见人声近了,他方才睁了一双如冰泉寒潭般的眼眸,眼神凌然。
这高台凌空于山中,旁有一道山涧瀑布,冷泉流淌而下,碰撞石上,激起一层淡淡的冰冷水汽,水声叮咚,如鸣佩环。
泉边的山壁上刻着三个字,抱朴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