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仙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公子猜得不错,那时我尚是一团混沌的妖气,未得形神,裕儿本也是妖,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在他赴死的前夜,便予了我他的几丝精魂,请我代替他陪伴隽娘。”
“有了这精魂,我才凝聚了魂魄。给隽娘造出了重见裕儿的梦,她的执念愈来愈深,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强,直至最后,她不能醒转,而我得了人形。”
“母子情深,令人动容。”苏子墨叹惋道。
片刻的静默,几人各怀心思,皆默然不语。
阁中昏暗而宁静,只有窗外窸窸簌簌的雨滴声。
良久,华予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执意干涉。”
语气中带了一丝苦涩。“只盼你予他们夫妇一个最美好的幻梦。”
“我本是隽娘的执念所生,必然会圆了她的梦。”
梦仙一字一句,柔柔地说道,似乎带了笑,声音渐渐飘渺,远去,她的身形,也从下摆的裙子往上慢慢地淡去了,模糊了,如一片云消散在风中。
消散之前,她眼眸向苏子墨一瞥,唇边依然是那神秘莫测的笑容。
华予叹了一口气,“恐怕沈爷在尘世留下的事儿,还需要我去处理了。”
“说来,先生,你当初是如何与沈爷相识的?”
“沈爷的镖队当时护送一批货物,经过云浮近郊时遇到了一群油伞妖的袭击,我正好在附近,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油伞妖?”
“一些经年累月被人遗忘或抛弃的旧物,易聚集人的怨念和无奈,化成独眼小妖,袭击路人,其中又以破旧的油纸伞最容易成妖。只要用皂荚水泼在上面,便可以降伏。”
“原来如此,皂荚水清洁了伞面,也消解了怨气,的确是良方。”苏子墨感叹着说。
华予不回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纱后的脸看不出表情。
天色已暗,有翠衣丫鬟进来要点了灯,华予挥了挥手阻止了。
“你们先去门口候着吧。过一个时辰之后请管家过来。”
阁中又归于一片寂寞,唯有雨水从檐下滴落,破碎在地面的声音。
回汝南的车上,苏子墨不言不语,似乎若有所思,一直望着窗外。突然冒了一句:“先生,若有一个梦,能让你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梦?”
“我应该不会沉浸在任何一个梦里吧,因为现实里已经有了牵绊我心之物。”华予答道。
苏子墨盯着对面的人,那不变的白色轻纱帷帽下,是一张猜不出容貌看不出表情的脸,依然是一身霜白的素衣,斜倚在车厢中,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窗边,宽松的袖口间露出一双白皙细长的手,令人浮想联翩。
他的眼眸深沉得如同寒渊,教华予愈加地看不明白了。
一旦有了力量,他便容易脱离自己的掌控,看来的确应该加快动作了,华予望向了窗外,心中思索着。
回到客栈,苏子墨取出一本阴阳志,上面记载着一路所遇的见闻,还积攒着随笔勾勒的图志。
他命云耳,研了磨,逐字写着:
“汝南镖头沈元洲,中年娶一娇妻隽娘,分外宠幸,得喜脉,诞下死胎。元洲求得一株千年人参,生于崇吾山上榆山寺后,乃得一子,取名沈裕,天资聪慧,仿若圣童转世,然至八岁乃夭,隽娘痛不欲生,终日抑郁,陷入沉睡,无清醒之时。乃是一玉枕所化梦仙,将其困于梦中幻境。沈元洲入梦寻隽娘,不得返,两人同留梦中。”
书写毕,又取出画笔东风,画了一幅荷塘月色图。
一池盛开的荷塘旁,有一个垂钓童子,身后一个华服英气的男子搂着一个绛红衣的少妇,两人笑颜如花,一对神仙眷侣。水中却映出一个轻纱白衣女人的身影,朦胧幽静,如梦如幻。
旁题名:“白玉湖畔梦荷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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