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用力点着头,“你想不想见她?”
我对这话显出了嗤之以鼻的不屑,“嘁,就凭你?”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狗蛋喝多似地满嘴跑着酒话,“但是我兄弟可以!”
我还以为是谁呢,顺着狗蛋的目光看去,结果看到的是另一个“蛋”,皮蛋。
我失望地说:“嗨哟,甭管金巧儿是不是个‘腕儿’,人好歹也算个明星,你俩逗我呢?”
皮蛋看着我,嗤嗤笑着半响不吭气。
“南哥,你就说想不想吧!”狗蛋趁机补充道。
这俩人虽然喝了酒,但在我看来却还未到胡言乱语的地步,我不禁仔细琢磨了一番,突然背脊一凉,低声问着皮蛋,“你的意思是…难道金巧儿她…”
皮蛋做贼似地左右看了看,“是真的,你瞧!”
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短信,发信时间是在十分钟以前。
--------确定了,就是那个明星,劳累过度猝死的,现已放在停尸房了。
我惊呼,“哇靠!”
皮蛋赶紧捂住了我的嘴,“别瞎咋呼,我也是刚接到的信息,人家家属特意交代了不让消息外漏!”
我们仨人围成了一个团,各自发表着看法啊。
皮蛋:“怎么着,兄弟们,想不想去看看?”
狗蛋:“想!”
俩人说完看着我,一脸的期待。
我想了想,一脸板正地对他俩说:“这种事情太损了,我不能这样做!”
他俩诧异地看着我,摆了摆手,“得,那我们去了,你留下吃好喝好哦!”
“等等!”我突然搂住他俩肩膀,像刚才王美丽那样硬是挤进了他俩中间,“不过天这么黑,你俩又喝了酒…额,我不太放心,还是…”
狗蛋这货在这种时刻出奇的懂事,“得!南哥,为了不让你担心,你还是送我俩回去吧,就当帮个忙,啊?”
我顺坡下起了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点了点头。
在我们仨悄悄离开时,我发现王美丽拉着许宜娜俩人不知道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而从许宜娜时而羞涩,时而捂嘴偷笑着的样子来看,应该是王美丽正在教她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于是我们仨并没有费太多功夫就逃了出来。
归心似箭,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仅仅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赶了回去,皮蛋打开了厚重的大铁门,在黑夜中发出恐怖尖锐的“嘎吱”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皮蛋带着我们七拐八拐进入了地下室中最尽头的一间房子,这里的灯光很微弱,但我还是靠着这丝灯光看见了门牌上的三个大字“太平间”。
若是放在平时,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间里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来这句地方,有句话叫色字头上一把刀,此时我们三个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满脑充血的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随着太平间大门的打开,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从里面传了出来,同时一并传来的还是很浓厚福尔马林与消毒水的味道。
“兄弟…你平时一个人值班时候也来这里吗?”狗蛋的酒醒了一点,诺诺地问着。
这时的皮蛋却很轻松,像没事人似地回答道:“经常的啊,有时候值夜班时接尸体了,就得先在这放一放,习惯了。”
皮蛋说着,顺手打开了灯,顿时昏暗密闭的太平间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变得如同白昼,寥落的几张床摆在了正中央,而周围一圈都是一格一格的铁制大柜子,我知道这些柜子都是用来存放尸体的,但至于站在屋内的我们周围到底摆放了多少具尸体,我则实在不敢想象。
皮蛋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我很佩服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忘记规矩四------敬畏之心。
“死者为大,我们哥几个都是您的粉丝,今儿个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我和狗蛋也有样学样的对着白布之下的尸体复述着刚才皮蛋说的话,做完这些甭管有用没用,反正我们心里上是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就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随着白布被揭开,我们仨人发出了无法压抑的惊呼。
“南,南哥…这也太…太真实了吧!”狗蛋紧张时抓着我的胳膊生疼。
但他说的没错,眼前的金巧儿虽然已没有了呼吸,但才刚离世几个小时的她一点也没有死去时的样子,相反白皙的面庞与微红的嘴唇在此刻这种环境下散发着阴沉的美感。
皮蛋虽然从事这个行业多年,但他此刻也像我俩一样盯着金巧儿的面庞仔细观摩着,时而轻声道:“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我也一并凑了过去,却如皮蛋所说,金巧儿的尸体像睡着了一般安静地躺在我们面前,她的头下还枕了一个家属拿来的用玉石雕刻而成的枕头,这一切使她更像是一副画中的美景,一动不动却又勾人心魄…
我天生就对皮肤白皙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因死亡后血液的逐渐凝固,她的面色白皙得甚至微微有点惨白,我看着入了迷,不知不觉中脸已经越来越靠近她。
“瞧你那色样子!”狗蛋因我和皮蛋把金巧儿的脸挡了个严实而发出不满,他抱怨着一脚踢在了金属床边,恰好这种金属床是自带轮子便于运输的那种,结果因为他的一脚而猛地往后挪动了几公分。
“咚!”的一声,本来垫在脑后的那块玉石枕因外力而滑落了出去,金巧儿的头失去了支撑,重重砸在了坚硬的病床上。
本来撑在床边的我正看着入迷,突然被狗蛋这么搞了一下,我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向前扑了过去,还好手快支撑住了自己,就在距离金巧儿的脸不到十公分地方,我竟然看见面前这个女人竟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同时她的嘴也一并张开,就以这种突然惊醒般的恐怖样子死盯着我。
“啊…”这是一种全身器官都被封闭的感觉,包括我的心、肺、耳朵与大脑,我想喊却喊不出声,我想跑,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腿的存在。浑身上下唯一运转的器官也只有我的眼睛,但最可怕的是这种封闭般的恐惧感使我无法闭上眼睛,只有硬生生接受着眼前的这一幕。
随之而来的窒息一度让我以为自己濒临死亡的边缘,而腿上的那种无力也使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像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而我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因为极度的恐惧使我全身变得酥软,就连站立这种最基本的动作也是奢望,更不要说叫出声来…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感觉自己即将窒息而亡的最后一刻,一口带着血腥的气息终于冲破了喉咙,我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处传来阵阵火焰灼烧般的剧痛。
过了很久,我的眼睛终于可以自由的移动,而我看到的,却是同样被吓得瘫软在地的皮蛋与抱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狗蛋…
这件事始终被我们仨封印在了心里,对谁都没有说起过,而事后我们的关系却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更加亲密,也许正是印证了曾经书里说到过的一句话。
当你们在一起守护一件最无法告人的秘密时,你们会逐渐趋向于两个方向,变为最疏远的陌生人,或者变为最亲密的伙伴。
而我们仨,成为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