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找你算账。”段尘低声喟叹,一脸无奈。
看着萧潆脸颊上红色的指痕,段尘眸光一暗,看向夏儿:“你打的?”
夏儿一脸无措,后退一步,慌乱于段尘的骤然而至。
她没听说过这萧潆和段尘有什么关系啊,可如今看这情形,两人的关系好像还不简单。
夏儿颤声辩解着,脊背发寒:“段阁主,奴婢也是奉太后娘娘的吩咐做事。不不是奴婢打的,是,是乐笙姑娘。”
乐笙扇着团扇,正悠闲地往桥这边走来,远远就看见河岸边上围了许多宫女太监,她心中无端升起不安,忙匆匆赶了过去。
“呦,段阁主。”乐笙走近发现是段尘和诸葛霜,而萧潆正靠在段尘怀中,心里一惊,但马上敛了神色,恭敬而得体地笑了笑,福身行礼,“乐笙参见段阁主,阁主许久没来拜会太后娘娘了,娘娘惦念着呢。”
乐笙瞥了眼萧潆,嘴角轻笑,她这话说得引人遐想,就好像段尘与太后关系极为密切一样。
萧潆不语,垂眸一脸淡然,并没有乐笙所想的惊讶与愠意。
乐笙冲夏儿摆摆手,往沉檀堂的方向使了个颜色,夏儿会意,赶忙退下。
段尘看向来人,脸色未有丝毫缓和:“阿潆的脸,是你打的?”
“阿潆”乐笙喃喃重复了一下,心中明了,“是奴婢打的没错,怎么,阁主想为她讨回来不成?”
乐笙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退让:“奴婢是太后娘娘的贴身掌事宫女,而且,这儿人这么多,阁主一个大男人还想打女人不成?”
段尘笑了笑,手始终牵着萧潆:“乐笙姑娘说的极对,本座不能打女人。”
“所以霜。”段尘挑眉看向诸葛霜,嘴角轻笑,“打她。”
乐笙:“???”
段尘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诸葛霜这才明白段尘为何非要她跟来,还说宫里女人多带着她比较方便了。
“属下遵命。”
看着边揉手边向自己走来的诸葛霜,乐笙咽了咽口水:“你,你敢!我”
不等乐笙说完,诸葛霜一巴掌下去就将她打到了地上。
“你看我敢不敢。”诸葛霜居高临下看着乐笙。
诸葛霜自小习武,手上力道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
乐笙趴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她微微侧头看了看周围,只见河岸边和石桥两头聚堆的宫人皆在窃窃私语,脸火辣辣地烧,颇为下不来台。
“你先跟霜回去,太后那边我来解释。”段尘看向萧潆,手勾起她一缕发丝,眸光透着心疼,“好不好?”
“不好”萧潆低着头,语气却无比坚定。
段尘一愣,无奈深吸口气:“你到底来这儿所为何事?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在这!”
萧潆抬头,直视段尘双眸,一脸认真:“委屈求全你懂吗,我这是顾全大局。”
“自作多情。”段尘蹙眉。
“什么?”萧潆一愣。
段尘有些生气:“'委曲求全'是多高尚的品格么?你以为自己忍气吞声,自己是成全了大局与他人的好人,在这沾沾自喜,可实际上有谁会真正感谢你?他们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是你活该!你好欺负!”
情绪愈发波动,段尘扶额稳了稳心绪:“你以为我猜不到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吗?云前辈不会感谢你,她只会因为你给自己找麻烦而魂魄难安。同样,梁潇孟也不会感谢你,这是她的选择,她注定该承受的人生,你有什么权力替她做选择。”
萧潆紧抿着嘴,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儿:“我从没想要什么感谢,我图的是心安!那是我师傅,对你来说可能无关紧要,可我做不到无所作为。段尘,你能不能不要只为自己考虑!”
段尘心一疼。
“好,就我自私自利,就我是个坏人,自私到满心都是你。”段尘眼神颇为受伤,“我不管你了,你继续跪吧,我绝对不管你了。诸葛霜,咱们走。”
萧潆别过头,极力抑制着眼泪,硬挺着不看段尘的背影。
段尘是为了她好,她都明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话脱口的那一刹那,萧潆就后悔了。
段尘为了她跑来,是怀着不惜与太后为敌,公开承认自己对他的意义而来的,换别的姑娘早就高兴疯了,自己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萧潆抑制不住地把不好的情绪统统发泄在段尘身上,就是仗着他爱自己,有恃无恐。
人也许不会轻易改变,但是会累。萧潆此刻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主上?”诸葛霜有些诧异地看着前面疾步的段尘。
段尘不说话,脚步却是越来越缓,简直就差原地踏步了,可就是憋着不回头。
诸葛霜回头看了眼萧潆,又回过头掩嘴轻咳了一声:“咳,主上,萧潆姑娘看您呢。”
段尘骤然停下,闭目轻叹口气,又转过身颇为无奈地走了回去。
“怎么不走了?”萧潆忍不住笑了。
段尘不理她,捧着她脸蹙眉:“疼不疼?”
萧潆:“有本事生气,有本事你别心疼啊。”
段尘顿了顿。
“没本事”
萧潆低头一笑,心里暖洋洋的。
“你不走了?”
“不走了,这园子进都进了,总得拜会拜会主人不是?”
段尘眸光一暗,望向缓缓走来的身影。
“段尘拜见太后娘娘,许久未见,娘娘风采依旧。”
太后一只手由夏儿馋着,另一只手轻轻摇着团扇,华贵的衣饰给暮色下的白玉石桥增添了不少颜色。
她缓缓走向段尘,侧目瞅了眼地上跪着的乐笙,只见乐笙一手捂着脸,正紧抿着嘴一脸不甘地看着自己。
太后眸光一暗,却笑盈盈看向段尘。
“哀家可担不起段阁主这礼,阁主连哀家的人都打了,看来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段尘笑得和煦又恭敬:“太后娘娘哪的话,您是知道的,我这个人阴险狠毒、睚眦必报,我若没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乐笙姑娘又怎能完完整整跪在这里呢?”
“放肆!”
太后沉着脸,发上步摇的流苏因情绪的波动而晃了晃。
萧潆看着这情形,心里为段尘发紧。
毕竟那可是太后啊,是大华真正掌权的人。
就在萧潆心里发慌的时候,段尘却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她的手,似是感应到了她的不安。
萧潆一愣,抬头怔怔看着段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