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姬乾的一番表白,打乱了商裔平静的心境。虽然皇帝多加阻挠,但真正面对这一往情深的姬乾,她的内疚感又深了许多。如果是原来的商裔,说不定是一段王子公主童话般的结合,这一对有情人却被她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异世灵魂,无心之间棒打鸳鸯。
吴家的事情慕容家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传来了纳尔金使者进京的消息。关于商裔提出的贷款给纳尔金的建议,皇帝和商青离及其余五部尚书抓紧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会议。
商裔也被皇帝抓着一直在旁听议。但她如今学乖了,除了跟在商青离边上多听多学,基本就保持着不开口或纯附和的准则。
事情很快有了定论,不出商裔意料,元唐朝廷最终还是选择采纳她的建议。大的方向一定下来,倒是她提醒的抵押担保问题,成了最尖锐的矛盾。
御书房里,对于纳尔金应该拿什么抵押或者担保众说纷纭。
“臣以为,纳尔金应该对该贷款提供土地城池作为抵押。”两位宰相十分靠谱,提的建议也是合情合理。
“臣等附议。”一番争论后,这个抵押方式是众臣最能达成一致的方案。
皇帝扫了一眼站在商青离身后沉默不语的商裔,又把目光转向钱宰相:“钱卿,以土地城池作为抵押,固然最好。但如今纳尔金贫瘠如斯,其城池土地暂且划归我元唐,这岂不又是一大笔支出。”
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听皇帝一说,皆相点头。尤其是兵部尚书本性耿直,直接跨出一步:“纳尔金与我国相邻之地,其地大多为草原,城池间隔都十分远,不便于我军防设置。万一纳尔金有所异动,我军恐不及反应,而长期大量屯兵于这些城池,对我军及国库都是不小的负担。”
纳尔金本就是草原王国,大多的纳尔金城池都是跟其京都相连。而和元唐接壤的基本都是些零散的关隘,除了几座跟元唐通商而繁盛起来的城池,又离纳尔金经济政治中心比较远。纳尔金作为草原王国,向来以骑兵称霸边境,这些零落的城池对于以骑兵为主的纳尔金不是很大的问题,而让元唐管理这些地方反而相对麻烦。
而且一旦作为抵押物,在抵押期间,纳尔金肯定不会再为这些城池提供任何资源物资。那么这些城池的在建反而落到了元唐身上,抵押期一过,纳尔金反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走元唐的治理成果。
众人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个个愁眉不展。皇帝显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眼珠一转就又转回了商裔身上:“商郎中,此提议本是你所提出的,朕想听听你的想法如何?”
该来的躲不掉,兜兜转转总还是会落到她这个始作俑者身上。商裔这些天一直跟着商青离,对这些情况也算是清楚,自己也的确认真思考过元唐的顾虑。
此刻倒也不推脱,向前跨了一步:“启禀皇上,诸位大人均是精于治国之道,所思所虑也皆是我元唐利益所在。臣以为,对于纳尔金拿出的这些抵押的城池,不妨可以一城两治。”
一城两治?这个新鲜,不光是皇帝,就是两位宰相也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裔儿,这一城两治又是如何?”皇帝饶有兴趣的盯着她问道。
“皇上,诸位大人,这一城两治,其实就是这些城池在抵押期间,权属归于我元唐,但还是由纳尔金人自行管理。这些一城两治的城池所产出及税收,作为纳尔金归还贷款的一部分。这样我元唐既可以合理拥有这些城池,又无需投入,还可监督这些城池的收益收缴我元唐国库。”商裔心道,这一城两治说白了就是我大中国一国两制的翻版,可惜不能把纳尔金直接一国两制了,否则就是把两个国家合并了。
皇帝还在思考,钱宰相笑了笑:“商郎中这提议倒是新奇,可以再推敲。只是这么大的一笔贷款如果仅靠这些城池所出,这归还时间可就是遥遥无期。”
商裔微微一笑:“这贷款仅靠这些城池所出,是远远不能达到预期归还的目的。但这贷款的归还主体还是纳尔金整个国家。”商裔不想卖关子,与其让皇帝挤牙膏一样把她逼出来,不如坦坦荡荡,反倒让皇帝和这些大臣认可自己对元唐的忠心:“下官所虑倒是,纳尔金贷款数额巨大,不宜一次拨付,以免其狼子野心,一旦银子到手就反咬一口。”
“那依商郎中所言,这贷款又是如何分批拨付?”钱宰相倒是不耻下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
商裔依旧淡定的微微一笑,这些问题自己已经模拟了很多遍,自然是不会难倒她:“下官认为,这些贷款银子可以分成四批,每贷出一批,就要见到第一批的收益或者说利息,再追加第二笔。如此既可以维持纳尔金生存又不令其发展过快,限制纳尔金对我反咬的时机。而我朝也可利用分批贷款的收益,加速推动我朝综合实力。”
话虽简单,但其中的奥妙颇深。在这些分批贷款中纳尔金归还的速度越快,才能得到更多的重建资金,而元唐在每贷出一期就能快速回收收益,不管用于再贷款给纳尔金,还是用于自身发展,都是极大程度的调动了这笔资金的利用率。
把话说完,商裔眼角瞟了下皇帝,这一城两治和分批贷款,事先自己并未和商青离提及。这些前卫的概念和做法的可行性,是很严肃的论题。商裔就想看看皇帝被自己打个措手不及时,是不是还会依然义无反顾的无条件支持自己。
果然,皇帝并未让商裔失望:“裔儿这心思是越来越玲珑剔透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听着简直是奇思妙想,但却是字字珠玑。”这成精的老狐狸虽然没有拍板,但明显表达了他支持的态度。
“臣年幼,思虑不周,只是一些自我的想法,这实施的可能恐怕还要多烦劳皇上和各位大人费心。”商裔不想自己卷入太深,也是想再探探皇帝的意图。
“裔儿这就谦虚了,你虽年幼,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朕跟诸位爱卿固步自封,老是守着这些陈规滥调,恐怕让你在心里暗暗偷笑了。”皇帝递给她一个看穿一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