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鬼魂执念悲鸣嚎叫,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不肖片刻,尽皆烟消云散。
书生抛出毛笔,毛笔变作笔剑,其御剑而行,呵斥道:“放肆,你这是在对我的老友炫耀么?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伸手一拉,将野人带到笔剑之上,沿着天柜山仰冲而去。
野人收回神识,散去神通。
他谦逊道:“我才不是对你的老朋友炫耀,我从没想过要向他炫耀你教我的本事,更没有炫耀你把握教得这么厉害,真的,我没有炫耀的心思。”
书生传音道:“你小心点,我这老友最爱面子。”
天柜山巅,一方天池之中长出一束莲花,枝干上却只有三片花瓣,剩余的全被一个大个子拿在手中。
那大个子生得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身负一张长弓,双目炯炯有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天池中的三片莲花瓣。
其头顶盘旋着一只长了九个脑袋,人面鸟身的大鸟。
那大鸟说道:“大哥,那个骚情的祸害要飞上来了。”
大个子却对天池中的一只乌龟说道:“老龟,当年羞辱你的便是适才灭去鬼混执念的那个娃娃么?”
那老龟破水而出,化作人形,身穿一袭黑白相间的八卦长衫,它谦卑道:“正是。”
大个子笑着说道:“九凤妹子,你感知那少年是何境界?”
原来天上的大鸟叫做九凤,九凤打趣道:“一个洞天境的人族娃娃而已,所学神通粗鄙不堪,真搞不懂老乌龟怎会输给他。”
“此事绝非我愿……”
老乌龟又将当年在方寸山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改得面目全非。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狂风袭来。
书生载着野人落到天池边上。
大个子道:“祸害,我的仙露呢?”
书生尴尬道:“老朋友,仙露嘛,我桃花坞里多的是……”
大个子眉头一邹,不乐意道:“言而无信,可不是读书人的品格!你看你的师父师兄,品格虽差,但起码比你高尚”
书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品格指指点点,特别还对他的师门说三道四。
他心中较真起来,忽而笑道:“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老朋友呀,你凡事锱铢必较,难免贪得一场水花镜月,终落两会曲终人散。”
大个子也不喜欢别人揭自己的短,书生所言什么“浊酒风尘”,什么“镜花水月”,都是他过往的情伤。
于是乎大个子怒了,他突地张弓满月,聚气成箭直奔书声而去。
书生不避不让,手中笔剑一挡,就要破去大个子的神通。
野人运转起念力思维细细观察,惊恐之中突然大叫道:“书生莫挡,那是虚招!”
九凤闻言惊疑一声,忍不住多看了野人两眼。
果然,大个子第一箭未灭,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又紧跟而至,眨眼之间,四箭齐发,变作无数箭影,刺得空气炸裂,啪啪直响。
书生终于中招,一口鲜血吐出,被震退百十米远,单膝跪地,捂住胸口再次吐血不止。
“老朋……”话没说完,轰然晕厥过去,一头扎进冰雪之中。
大个子朝天上道:“妹子,把这个骚情的祸害丢到天池里去养莲花罢。”
九凤鸟“嗯”了一声,闪电般俯冲而下,就要抓住昏迷的书生。
“呔!谁他妈敢动一下!”
野人迈步狂奔,护住书生骂道。
九凤鸟怒目圆睁,呵斥道:“没教养的东西,滚开!”
野人却不动如山,神情一变,从容道:“漂亮的姐姐,我叫冶人,你叫什么名字呢?想来你这般漂亮的存在,名字也一定漂亮极了!”
九凤闻言,转怒为笑,止住身形说道:“你哄我开心么?你哄我开心也没用,这个祸害非被丢进天池不可!”
老龟帮腔道:“对!胆敢在肃慎神箭的面前撒野,必须好好惩治一番。”
野人这才看到,那大个子的身旁尽还站着一个唯唯诺诺的黑衫老儿。
那老儿模样丑陋,满面皱纹,邹巴巴的痕迹下,一张瘪嘴不断颤抖着。
野人透过双目细细思量,仿佛曾在哪里遇着这个老儿过,很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自和漂亮的姐姐谈话,你插什么嘴?”野人问道。
老龟向前一步,假装就要动手,这是一个赌徒惯用的伎俩,它早就计划好的——果然它被大个子拉住,再假装悻悻然地冷哼一声。
大个子玩味地看着野人,嗤笑道:“小娃娃,你适才在山腰处说,祸害把你的本事教得很好,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野人道:“教了什么并不重要,你一试就知!没必要如此自傲!”
大个子闻言来了兴趣,笑道:“雄鹰面对蚂蚁,如何能不自傲。”
野人冷哼一声道:“早生几年,境界高一些就成雄鹰了么?连打架的格调都没有,就把书生射伤,一点都不讲究!”
大个子不去理他,转眼盯着天池中的莲花瓣,传话九凤鸟道:“妹子,你自封境界和他打一架,若他赢了,便让他背着那祸害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