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被众目所瞩,坦然地看着星云峰峰主,朗声道:“我以为这天机宗都是些不讲道理的傻子呢,你来得正好,我们来把道理讲清楚罢。”
星云峰主见他答非所问,胆气十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他虽淡漠凡尘许久,此刻心中难免起了波澜,这小孩儿的气息气质和他师哥很像,一时间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他问道:“你有什么道理要讲?”
野人赌对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答道:“我叫冶人,从君子国走来,受人所托去大雪山找一个故人,但我不识得去大雪山的路,由此到了你星云峰,我飞上峰来,这十二个小子想和我比脚力,他们输了,便和我打架;至于这峰上昏迷的那人,他是自作自受。”
星云峰主道:“他如何自作自受了?”
野人道:“我上了峰顶,他背后偷袭,被我一指剑力震晕——我的道理说完了,你来说说,你们星云峰这是什么道理?”
星云峰观他面目神情,恍惚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娃娃,却要找大人告状,便笑道:“我天机宗不是凡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你走错了路,那是你的问题,但你要说清楚,却不能这般混账。再者说了,我这星云峰高十万八千丈,我观你不过洞天之境,又是身无长物,你如何飞得上来,怕不是有人助你罢?”
野人见他怀疑自己的本事,邹眉道:“十万八千丈,很高么?我心情好的时候,能飞到太阳上去——我走错路是不假,可我说了、辩解了,你这些个弟子浑然不听,还大骂我是什么贼子,我看混账的是他们,哼!”
星云峰主看了在场弟子一眼,弟子们低下头去,他心中有了结论,想来这叫做冶人的娃娃所言不假。
“你们散去吧,将受伤的弟子抬走,警戒解除,那贼子已被宗主制服。”众弟子点头称是,行了礼后缓缓散去。
野人见这所谓的星云峰主深明大义,并不为难他,心中感激,抱拳道:“谢你听我讲道理,而今误会解除,顺便向你问个路,大雪山怎么走?”
星云峰主见他说打架就打架,说罢手便罢手,而且言辞之中,一派上位者的气息,不由多看了野人一眼,反问道:“你去大雪山作甚么?”
野人道:“去找和尚。”
星云峰主听闻“和尚”二字,心中抖了一下,再问道:“谁叫你来的?”
野人道:“酒鬼叫我来的,你识得大雪山的路么?”
星云峰主有些激动,邹眉道:“酒鬼,哪个酒鬼?”
野人拿出酒鬼给他的木牌牌,递给星云峰主,说道:“酒鬼给的木牌,你见过么?”
星云峰主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走,我带你去大雪山找你要见之人。”
野人见状难免错愕,不解道:“这……我还不晓得你姓甚名谁,更无半点交情……”
星云峰主打断道:“我姓姬,贱名不悔,乃天机宗星云峰峰主,给你木牌之人曾对我有恩有惠、你要找之人于我有情有义,故此你我之间不需要交情,我也要帮你一帮。”
野人“噢”了一声,暗暗想到:“书生的本事是差了一些,比不上肃慎、更比不得蓑笠翁和酒鬼、道人之辈,但他的道理却好得很,江湖真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