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应朝露,在北京一个杂志社当文员。说是文员,其实就是打杂的,订外卖,发快递,印文件,做表格,凡是和杂志本身没关系的工作,那主要就是由我负责了。我虽然有个好听的名字,但是人高马大,身材微胖,五官平平,皮肤蜡黄,实在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所幸工作了五年,和公司上下都混的贼熟,大家也都很喜欢我的性格,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大陆。
最近公司来了个插画师,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就是每天神神叨叨的,公司人称杨半仙儿。杨半仙儿又迟到了,打着哈欠来交稿,回头和我说,“大陆,想喝咖啡,不要奶不要糖不要不要不要啦……”我捂着耳朵防止魔音灌耳,赶紧溜去茶水间,过了会儿,杨半仙儿进了茶水间道谢,拿过咖啡猛喝一口,然后仔细端详我,“啧啧,你气色很不好,是纵欲过度吗?”
我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回答。我在北京租了一个一居室,是回字型结构的90年代居民楼,通风和采光都特别差,阴阴暗暗整的像香港恐怖片。我住503,半年前505搬来一对姐妹花,姐姐妖冶丰满,妹妹清纯美丽,都是都市夜归成年人。来了不到一个月,先把504的王大妈气走了,据说是大叔天天神不守舍,做梦都想当一回隔壁老王。
前几个月,也不知道这对姐妹是不是怕生,倒也安静。可最近这几周,我才发现这老房子的隔音真的不是一般差,虽然隔了504,但是夜晚一到,声音真是近在咫尺。女方叫的高亢嘹亮,最可气的是连男人都叫了好几分钟,叫的还贼难听,和杀猪一样,就算体验人生乐趣,也不用这么扰民吧。昨天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班,回家补眠。同一个时间段,又传来女人婉转的声音,节奏抑扬顿挫,过会儿又听到男人“啊”了一声。
这种事也不好往外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何况那天深夜加班回家,在电梯间里撞到了带男人回家的隔壁美女。我打开大楼门,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飞奔跳跃我闭着眼,就拦住了快合上的电梯。进去一看,一个妖冶美女穿着黑色包臀裙,拎着小手袋,脚踩恨天高,胸前高高凸起相当迷人,而有个男人的脸正埋在其中,可能已经被山峰活埋窒息。我一脸啧啧称奇的目不转睛的样子也让姑娘有些尴尬,她拍拍男人的背示意他起身,然后对着我笑了一下算是招呼。我这才看清那个男人,穿了一身潮牌,鼻子边好大一个痦子,年轻也不算大,就是有股挥之不去的油腻感。走出电梯,那姑娘声音嗲嗲的说了句:最近打扰了,多多包涵了。我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和我说的,当时就胡乱点点头,“客气了客气了……”
你说,人家都这么客气了,我要是还大半夜的去敲门骂人,那不是太不地道了嘛。何况我还是一只单身狗,真是瑟瑟发抖。
杨半仙儿之前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她一直想租一个小单间,找来找去就我那位置和价格都算合适,约了下班后去我家看看风水。我一头黑线,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个大迷信鬼。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我两打包了两盒饭往家走,到了门口正碰上隔壁姐妹花的妹妹出门。她一身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眼神清澈,笑起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格外的美丽动人。看到我,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杨半仙儿盯着看,眼中也是一片惊艳,“你还有这样的美女朋友啊。”我一脸鄙视的看着色眯眯的杨半仙儿,回答,“人家是上班去。”这小丫头片子,长得清秀灵动,又好色又好吃懒做又迷信。隔壁的清纯美女叫娜娜,养了一只英短银渐层猫,虎头虎头的非常可爱。有一次这猫不知怎么回事,离家出走了,刚好我回家在楼道里看到了,抱回家养了好几天,等到看到寻猫启示才把猫送回去。她自我介绍她叫娜娜,落落大方的说做公关工作,她拿出钱要感谢我照顾猫,我硬是没要,只是几天作伴,并不打紧。娜娜对我很感激,一直说着如果有事可以找她帮忙,我也权当她客气,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隐约觉得她人不错,不像是各种都市小说里写的风尘女无情无义无廉耻的样子。
进了楼,杨半仙儿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反复在楼道走了几遍。然后跟着我去了5楼,一出电梯,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然后掏出了一个罗盘,死盯着看。我给她搞得特别紧张,拎着盒饭都快洒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半仙儿说“咱们先回去吃饭。”如蒙大赦,我赶紧的把她带回家,就把这房子和姐妹的事儿赶紧交代了一下,主要就是,小区老旧物业不力,隔壁姐妹花夜夜笙歌难以成眠。杨半仙儿叹了口气说,“大陆,你听了这么久活春宫,憋坏了吧。不然我们这次发了工资去找个少爷消遣一下。”我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个大变态。”
吃了饭,丢完垃圾,杨半仙儿躺在沙发上狂按遥控器,可能艺术家都有狂躁症,我已经见怪不怪。过了一会儿,电视停留在一则新闻,说是郊区发现了一具男尸,请知情人提供线索,死亡日期已经有半个月了。我看了一眼电视,真恶心,又看了下已经确认的身份证照片,五官普通,但是……那个大痦子……怎么就这么眼熟?我一下子慌了神,半个月……半个月……我上次见到这大痦子是几号来着?我的脑子在转,整个人都要炸了,那天是几号,那天加班加班,被副总编嫌弃我定的外卖川菜太油腻……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美团的外卖订单,靠……正是半个月前……
到底要不要和警察叔叔说呢,也许并没关系,这样会不会反而害了隔壁的姑娘,万一和她们无关,又影响了人家工作,那不是罪大恶极?这不是都说挡人钱财宛如杀人父母嘛。我内心天人交战,杨半仙儿走的时候我都还在迷迷糊糊的。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睡的正迷糊,突然一阵敲门声,我赶紧穿上衣服去开门,门敲得又快又急,一开门,门口空无一人。谁特么搞这种恶作剧?关上门,又想爬上床补眠。还没走到,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耐着性子再去开门,又是空无一人。关上门等了一会儿,我没走开,果然敲门声又响起,猛地一开门,依旧没人。卧槽,我骂了一句,这特么不是出了鬼了么!!!头皮都麻了,大着胆子出门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冷静!冷静!在心底不断地提醒自己,然后想不然唱首歌壮胆一下,“妹妹你大胆的向前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歌声回荡在楼栋里,五音还不全,更特么吓人了,我赶紧跑回家把门关上,胆战心惊的害怕敲门声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