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北匈奴的残部在阿尔泰山被彻底消灭。北单于从此不知所踪,从中国历史上消失了。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个我知道,原来讲的这个啊“,林听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自古就是我华夏儿郎的至高荣耀。四百多年前,班家兄弟,班固辅窦宪北灭匈奴,班超三十六骑西域定远,双双铸定不世之功。而今我大唐,突厥北面横行,西域之路堵塞,和汉时何其相似,伍长,此正我辈男儿建功立业之时”,王五郎激情飞扬。
林听歌终究也是个少年郎,被王五郎说的也是热血沸腾,鼓掌叫好。
”我王五郎孤家寡人一个,伍长,你可愿与我共同努力,共创不世之功。”
屋内两人互相抓住彼此的手臂,嘴里共同喊着:“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屋外,裴律虎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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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
“二哥…”
裴律虎转身,看着裴律师,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委屈。
可他想到了堂兄所说的,而今朝中局势复杂,不然一向疼爱自己的叔父和堂兄不会都让自己退出。
他又回过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屋内。
裴律师也在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弟,这个过去几年活成了“长安城第一纨绔”的堂弟。
这次,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他的身上第一次出现了独属于少年人的特有活力。
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柴家那个“武者的血脉”,还是刚刚听到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热血,亦或者是这几个少年之间的那份情谊?
鲜花怒马长安日,梦回勒功燕然时。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样充满着勇气和力量。
可是身为裴家的长子,河东裴家未来的领军人物,自己有着自己的使命,现在的自己已经按固定的轨迹走过了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娶了该娶的公主,做了人家要求的该做的官,行为举止都是按照着裴家的嫡长子的固定标准进行的,甚至连笑都有标准,该笑的时候笑,笑的时候还有固定嘴角上扬的尺寸,永远要保持着给人如浴春风的感觉。
而自己的这个小堂弟,也从那年初来长安时跟在自己背后畏畏缩缩的小屁孩,成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多少次惹了事,都是自己出面帮他善后,可父亲和自己都不曾责骂过他,父亲,或许是因为溺爱,而自己对他呢,除了溺爱,或许更多的还有份期待,期待着这个虽然注定要和裴家绑定在一起的少年,期待着他能和自己这个注定要当驸马注定要循规蹈矩的人不一样,期待着他能活出自己想要过的人生…
当下,裴律师有了决定。
夜色渐暗。
等裴律虎转过身来,裴律师已经走远。
裴律虎愣愣地看着堂兄的背影,只隐约见到裴律师背着身,抬起了右手臂,手指握成一团。
一向有点迟钝的他,不知怎么就明白了堂兄的意思:“去吧,按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昏暗中,裴律虎也抬起了右臂,学着堂兄的样子,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