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色已经显然不早了,罗坦德利吉在湖边的帐篷前放下一把椅子,缓缓坐了下去。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月纹狼的叫声。罗坦德利吉的皮肤松弛而衰老,淡绿色的皮肤上,竟闪烁着惨白的光。
而罗坦德利吉的身后的帐篷里,十三把优雅而邪恶的镰刀排列整齐。
2.他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个小木碗,将一部分罐子中的蜂蜜倒了进去,然后又在湖边捡了一些刚刚死去的淡水鱼,就那样扔进了木碗里,用棍子默默搅拌着。这个老人很清楚,那是掠食动物最喜欢的味道,甜味和鱼腥味,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拒绝的。相信再过不久,这些动物便会从这个黑暗的丛林中冲出,暴露在自己面前。
就罗坦德利吉个人而言,比起刚才的狼叫,他更希望一会被吸引过来的会是一只熊,他想念曾经到访过的荒狱丛林熊掌的味道了。
3.不到五分钟,罗坦德利吉就看到了上钩的猎物——一只巨大的钢齿虎,足足有五米长。那钢齿虎应该是这片树林的霸主,这种体型以及这种野性决定了它注定在自己的一生中遇不到对等的敌人,在这支钢齿虎眼里,恐怕任何活着的生物都只能称之为饵吧。
庞大的怪物发出低沉的吼叫,那是一种进餐前的野性生物独有的礼仪,在他那巨大的爪子下,即便是甲胄也要粉碎,而那血盆大口的咬合力就更加难以估计。钢齿虎的皮毛、脂肪和肌肉都极为厚实,而这么庞大的个体的就更是到达了完全不畏惧刀剑的程度。即便是法师,恐怕也会因为来不及施法,而被这只猛兽的野性瞬间杀死。
那只钢齿虎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近了罗坦德利吉的警戒范围。
4.今天的夜也依然很冷,让人不禁想抱怨一番,好在月色十分迷人。
罗坦德利吉将篝火小心翼翼地支了起来,然后看着那火焰逐渐烧旺。
那钢齿虎继续向前走近。
罗坦德利吉拿出了心爱的刀子,那是专门用于剥皮的名贵刀刃,即便是收纳它的皮质刀鞘,都价值不菲。而这刀子似乎也即将体现出它作为收藏品之外的使用价值。
当钢齿虎距离罗坦德利吉十余米的时候,它意识到了一件事——
身为这片幽暗的森林百兽之王——拥有骄傲的棕榈树般漂亮毛皮的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在短暂的挣扎后,这身为狩猎方的桀骜一生画上了句号。
5.“怪物。”里瑟尔“站”在刚刚开始变凉的钢齿虎的尸体后面,准确的给了眼前的老人一个评价,它那黄绿色的坚韧且具有斑纹的蛇皮经过的地方,所有的鲜花和杂草都无一例外立刻枯萎凋谢了。
“如果不是被一个从触手里流着酸液的怪蛇评价,我也许就接受你这称呼了。”罗坦德利吉用手里的磨刀石一下接一下地为自己的爱刀打磨着利刃,但从动作和力度上来看,显然作为一个猎人,他是一个外行人。
“所以——嘶——”里瑟尔有些不悦,月光下,毒蛇的面孔更加可怖了。“你能把那东西停一下吗?”
“竭心之力是我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但你在害怕什么,里瑟尔,这些灵气短时间内杀不死你吧。”随着罗坦德利吉的一次深呼吸,那些绝望的、寒冷的灵气消失了,整个森林的氛围似乎都重新转变成了一种夜的祥和。
“嘶——我只是不喜欢。”里瑟尔扭动着蛇一般的身躯慢慢悠悠地靠近了伟大的瘟疫主教,身后的植物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枯死。“你那灵气有些太冰冷滑腻了,是的,就像我的皮肤,嘶——。”
只有行走在地面上最强大的生命,才能够对罗坦德利吉的竭心光环做出评价,其他感受过的生灵,都会如同那只钢齿虎一样无一例外地瞬间被剥夺生者的权利。
6.瘟疫法师用刀叉起了刚刚烤好的那块腰肉,若有所思,嘴里的肉还没咀嚼完,但他已经开始思考下一块肉的味道了,是的,罗坦德利吉今天很有胃口。而里瑟尔则一直非常好奇,罗坦德利吉这种不知能否说是活着的生物居然也会有食欲这种粗浅的欲望。
“这次是你赢了。”罗坦德利吉含糊不清地说,“那瘟疫我没有准备充分,还有很多的不足,但这些并不是借口,所以——”
罗坦德利吉终于咽下了那块有些难嚼的肉,他感觉自己的牙齿似乎不再那么好用了。
“所以按照约定,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那就好办了,嘶——”里瑟尔背上的两只兰花般的触手猛地抬起,那是一种兴奋的表现,就连那毒蛇的面孔上似乎都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笑意:“那东西放在哪了?”
“三途川。”罗坦德利吉说:“生者与死者世界的交界。”
7.“你真的相信圣剑伤得了我们的——?”罗坦德利吉的晚餐时间结束了。他从帐篷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瘟疫圣水和一柄由夜魇邪石打造成的精美镰刀,在那墨绿色的液体中,浸泡着一块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的宝石。
“嘶——根据推论来说,无法想象。”里瑟尔的两根触手重新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位置,似乎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但也不排除有其他的感触。
罗坦德利吉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听对方讲话,他突然捏碎了那块宝石,那些晶莹剔透的粉末在空气中像是耀眼的精灵飞舞,最终附着在那柄镰刀上,日常的一些施法准备完成了,也可以说是爱好。
“不过,我真的想看看那景象,嘶——”
“这话留着和帕格纳说吧。”罗坦德利吉再次深呼吸,那灵气随之展开,伴随着不满的嘶吼,里瑟尔的身躯扭动着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