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忧一听这话,便幽怨道:“药是好药,你也是吉人天相,难道就不需要人照顾了吗?死人一样躺了好几天,谁给你换衣服,谁给你搽脸,谁给你喂水啊?”
李小默略作思索,突然惊叫道:“什么,你给我换衣服?”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已经失去了贞操。
景离忧看李小默一脸的惊乍,故意要拿他取乐,睁着大眼睛,诓他说:“是啊,我换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你......”
李小默内心有一种被剥夺贞操后的痛不欲生。
“你什么你,这以后就不用分你的我的了......”
景离忧越说越来劲。
李小默恨恨地盯着景离忧看。
他倒不是因为固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谕,而是觉得自己身体丑陋,或者害羞,不愿意让人看见罢了。
景离忧看他那委屈表情,忍不住笑道:“你傻呀,衣服自然是住客栈的时候,我让客栈里的人帮你换的。”
“客栈里的人也不行,我不换。”
“这大夏天的,你不换衣服会发臭的。”你是不要紧,可我跟你处在一辆马车上,我可就有罪受了。
“我就不换!”李小默的倔强表情,透着一点点委屈。
“你一个男的,还怕这个,这要是个女的,让别人换下衣服,岂不是要殉节了?”景离忧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都是爹妈生的,我为什么不能怕?”李小默正义凛然地反驳。
“行,反正以后也不用我操心了。”景离忧有些口渴,自己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水瓶递给李小默道:“那,你要不要?”
李小默接过水瓶,也咕了一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会是要回京吧?”
“去归云山。”
“去那儿干嘛?”李小默双眼亮起了疑惑。
“去......归云山·承玄境是天下三大修仙门派,我们当然是去求仙的了。”
景离忧本来想说是去求医的,却突然刹住了嘴,改口说是求仙。
她看李小默这么欢脱,不想让他沮丧,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一个月,所以就说是去求仙。
李小默噘嘴道:“归云山不是一直不轻易收人的吗?据说寻常人连个山门都摸不着。”
“你忘了,我是归云山云畔元君的弟子,有我举荐,你一定可以进去的。”
李小默作笑道:“看来我李小默真是时来运转了,傍上你这么个侯门千金。”
他这话,既有些自嘲,又有些对现实的无奈。
安国虽然政清人和,甚是富庶,但是贫富差距极大,像李小默这等平民,这辈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个饿不死的脚夫。
如今却突然听闻自己能够进入归云山,真仿佛咸鱼看到了翻身的希望,欣喜之余,又有些感慨。
毕竟,那所谓的大荒三大宗门之一,归云山,是极其难进的。
景离忧听这话,有些穷小子的凄凉,连忙改口安慰道:
“你瞎说什么呢,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你自己,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在禺阳城大义护阵,拼死一搏,保住了令旗,让天光晏魔阵顺利布施,为万千黎民百姓立了大功德,归云山定是要收你入门的。”
“是吗?”李小默禁不住洋洋得意。
景离忧确信地点点头。
又行了许多路,两人看车窗外的风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打发时间。
李小默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对了,我那头蠢驴,你们有没有把它放归山野?”
景离忧看着他,又是幽怨道:“你这么关心它,难道它是你亲生的啊?我这一路照顾你,你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声谢谢。”
李小默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人家,认真道:“谢谢,这一路你辛苦了。”
“不用谢,那头蠢驴我已经给做成驴肉火锅了,你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吧。”景离忧得意洋洋,说得很自然,毫无破绽。
“什么,你把它杀了?”李小默再次惊叫出声,一把抓住景离忧的袖子,一副抵命要债的样子。
景离忧看他紧张的表情,接着道:“怎么,我这一路悉心照顾,难道还不如一条臭驴啊?”
李小默无奈,放开景离忧的袖子,兀自凄然道:“想不到我终究还是救不了他,可惜它从小就跟了我。”
景离忧见他被骗得如此伤心,忍不住笑出生道:
“骗你的,驴早就放了,这会儿指不定去找了头母驴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你......你这人......怎么比我还不正经。”李小默简直敢相信,传言中温柔娴静的离忧郡主,说话竟这般戏谑无稽。
“怎么拉?我说说笑话就不行了?你这人好无趣。”景离忧嗔道。
“行,但是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也太吓人了。”
李小默有些崩溃,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机智,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搞得晕头转向的。
“好,我认真告诉你,你的驴早就放了。”
玩笑归玩笑,景离忧还是很有分寸的,毕竟是王府千金,再怎么幽默奔放,也不会太过出格。
不过必须承认,离忧姑娘撩得一手好汉!
李小默知道他的驴已被放走,便放心地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他虽然恢复了精神,但身体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容易困乏,无法支撑过多的体力活动,要多休息。
景离忧看着他清俊而安详的面庞,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