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的西南边疆,是一座竹林,我常来这儿,这儿给我一种古典的感觉,潮湿幽静的林子深处,有古琴、烈酒,有侠客隐士。
今天我就是专门来拜访一位退隐多年的雅士。
据说他被我梦里的一位神秘刺客攻击了,我过来调查一下这个事。
夏庄渡,竹林人士,爱好琴棋,在我少年时期就出现了,此人为官十年,最高做到了益州祭酒,随后突然辞官,归园田居,回到这片竹林,诗画风流,好不潇洒,一时传为美谈。
我见到夏庄渡的时候,他正在烧水泡茶,这是我早年教他的茶道,他发现这世界竟有如此讲究之喝水方法,立刻就学了去,并养成了每日泡茶三壶的习惯。
我们互施一礼之后,一齐坐在一巨大木头制成的一桌子旁边,盘腿枕着竹席,就这样坐着,茶水倾倒叮咚之音,晕开这周遭竹林瘴气,远远看去,两人对坐,好不仙风道骨。
我并未说话,等他先开口。
“李兄,怎么样?”夏庄渡平静的问我。
“什么怎么样?”我假装没有听懂。
“他们看了我写的诗,觉得……怎么样?”淡定而专注于茶道的缓慢动作,和他低姿态以及着急询问的语气十分矛盾。
“贺鬼才说他愿意下次去齊朝的时候,带着你那几首诗去乡学院碰碰运气。”我不置可否的说道。
贺鬼才在时间轴上有来回移动的能力,甚至半只脚踏入了五维空间,有干涉时间的潜力。
我说的齊朝就是贺鬼才干涉过的一平行梦中王朝,并且在那里的几个主要的大县和国都,开设了很多民间学堂。
要是贺鬼才真愿意帮忙,或者真看上了这位夏庄渡的诗词,稍微动用一下他的江湖势力,至少在齊朝混个什么“归园田居诗人第一人”,没有多大问题。
所以贺鬼才显然没有诚心帮忙,但夏庄渡还是明显激动了一下:“无妨,鬼才兄虽然不通诗词,但乐理高深,我也只是问问而已,顺便交个朋友。”
“吾辈隐士,只求逍遥人间,以才德会友,五湖四海皆是我的双眼。”
“我左眼与鲲傲游于无边魂海,右眼与鹏扶摇而上九霄云外,区区几个酸臭文字,今日我们就不谈,不谈不谈啦。”
说罢,夏庄渡越来越尽兴,拉着我要喝酒。
我有些不耐的站了起来,我因为知晓这位夏庄渡的性情,所以才跟他闲聊了片刻,没想到他越聊越远。
“你昨天托梦跟我说的消息呢?”我把放在我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一推,直接问道。
夏庄渡见我一本正经,有些尴尬,连忙给我又倒了一杯茶水,全然没了之前的文雅之气,笑嘻嘻的说道:“不瞒你说,确实是她,上个月的一个夜晚…”
“额,我正在床上读你送给我那本《庄子》,突然我的门被一位女子一脚踢开,额,就是这里。”
说罢带我去看他损坏的竹门,虽然已经用藤条简单的修缮了一番,但确实能看到被大力撞击的痕迹。
“我之所以知道她是女子是因为,额,她后来说了一句话,说是要带给你的。”
“我们竹林这几十贤都知道你在找她,但我留不住她呀,她一进来就用一个十字弓对着我的脑门,我是隐士,死了都没有人发现啊。”
这夏庄渡许是一个人呆太久,气质端起时还好,一旦放松下来话特别多,我无奈地打断道:“她让你跟我带什么话?”
夏庄渡露出回忆神色:“说王立叫她来杀你。”
“没了?”
“没了,确实很奇怪,你说谁杀个人还要大费周章地告知一下……”
这个女子我找了许多年,她第一次出现,是在我16岁的一个噩梦里面,后来她就经常不受我控制地出现,但是无一例外的,每次她出现,都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故事。
她就像我梦里的病毒。
最近好像她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且越来越让我感到威胁,因为只有很熟悉我的人,才能找到这片竹林。
这片竹林有我年少时,所有最矫情的梦。
我准备撤之前,转过身,看了看夏庄渡,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招了他过来:
“之前送你一本书,这次再送你一句话吧。”
我指着他手上的书。
“隐士是不可能有作品流传在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