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的一世清白呀。你要负责的……”方公子再次将脑袋缩进那一堆衣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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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润玉勉强裹着一堆红绿之物被扶起,不由被崖洞的设施所震惊。在温彻斯特一族的深山峡谷中拥有一套崖居?怕是并非她自己所说那么简单?
殷雨霏坐在小矮桌子上,手里捧着昨晚上她蒯来的竹蓝,里面除了花粥昨晚上干掉的若干,剩下还有四个鸡蛋,和糍粑饭,一只牛皮袋里盛的烧酒。
烧酒?眼看着殷姑娘身着一件红兜肚,歪着牛皮袋的嘴儿,自己歪着脑袋,口对口地对着牛皮袋就滋溜一口。
润玉走到殷雨霏面前找另一个石桌子坐下,一脸认真的说道:“你的衣服呢。”
言下之意,你这搔首弄姿给我看,在下却是十分讨厌的。
“噗……”
殷雨霏娇颜憋得通红,喝到嘴里的烧酒悉数喷将出来。
她慌忙揩揩坦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的污垢,嘶吼道:“神经病,衣服不在你身上吗?”
“哦……”略带尴尬的,方润玉微微有些害羞,也不敢再接着直视孔溪因为恼怒而瞪圆的眼睛,小声说道:“所以在下应该原谅殷姑娘了。”
“原谅个屁!”殷雨霏再次脸涨得通红,连带着耳朵旁边,脖子下面的肌肤,也涨得一片通红。“你个书呆子,你是要逼良为娼吗?你就上了老娘了,你要怎的——”
是啊,殷雨霏做为怡红院的头牌,本素装高冷却是极其重要的,如今如此不顾形象乱骂起来,实见定是气疯了。
“但是姑娘你却是不应该脱在下的衣服,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的,并不相熟……”在方润玉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你不愿明说,自己疑疑惑惑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睡梦中,干了那些龌龊事的;不免心存侥幸,仔细地旁敲侧击起来。
“……”
小心翼翼,毕竟也有些心虚,环顾四周问:“在下的衣服呢?”
“扔了。”
“扔了?”方润玉彻底慌了。“那在下随后穿什么?”
“你都要下十八层地狱了,还管穿什么?”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么就跟你讲不通了呢……”
“奴家是女子,也是小人!”殷雨霏冷嗯数声,气得吐血道。“到底是谁不讲理?难得的你一介书生,日日饱读诗书,汗牛充栋,柄烛夜读!”
“呜呼哀哉,痛乎哉痛矣,在下不和你争了。”润玉扫了一眼,发现桌上另外放了一份食物问:“这是在下的?”
殷雨霏不理,冷嗯一声。
却见那边的方公子,收了他的手脚,裹了那堆衣服,又要折返回去,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回去干嘛?还要奴家一口一口地喂你吗?”
方润玉不客气,鼻子嗅嗅,不得不说,食物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漂浮弥漫开来,特别勾起长期胃里空空如也的痛苦。
“可是,在下从来不食这嗟来之食!”
他说的斩钉截铁,黑青了一张脸,径直走回原来躺着的那个位置,即然花不投机,就显得半句都多了……
凌晨蓬勃而出的一轮太阳,以一个最直接的角度射进洞来,这崖洞的秘密就在于这一刻吧。
一年四季,山里树木葱茏,雾岚纵横。
大概只有早上那一刻钟,阳光能完全照进来。
咔啪,啪啪——
数声遮咕哨声里,崖洞门口的狭小空地上又翩然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草木杂陈间被人推开,一个似有些酒气,满脸倦容的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信步走了进来,笑着对一侧水池里,哔哩剥拉洗衣服的花粥,说道:“粥儿,在下找得你好苦呀!这么早就起床了?”
其实,听到动静,抬头逆光里看过去,眼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在那个崖洞门里时,花粥只一眼,却早已望穿了岁月……
心下狂跳:“原来,我竟忘不了他——”
“什么?”
“你真的……不认识在下了?”无邪满脸黑线,不死心的问道。
花粥自顾自地,认真地清洗着一件灰色大褂前襟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说道:“你——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吧?”
“哦!”无邪悻悻地跺跺脚,搓搓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腔。说:“你的脸——”
一觉睡得踏实,醒来就觉得皮痒,一摸老脸,花粥赶紧借着水光照了照,心下自语道:“我的姜央女神哦!这回彻底成猪八戒了,脸上倒有十几个口子……”
“嘟嘟……嘟……”有人踱到了这狭小通道里。
殷雨霏试探性出去半个脸,没等露出全身,就踊进了一个人,个子太高,一个愣症大呼:“进贼了!”
抡起什么东西一阵乱打。
“是在下,在下傲无邪……”
“奴家也真是无语了。我殷雨霏何徳何能,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你干嘛大早上堵上门来……”
“在下自是与花粥相熟的……”灰色大敞,灰色马裤,步云靴,今晨的傲无邪不似昨日那般的忧心重重,却是朝气蓬勃,仿佛回到了从前毫无介蒂的好时光。
从昨日半夜起,自己与蛋壳儿在战略战术上,进行了个通盘研究。
草木?翠,各种杨树,低矮瀼木,华盖伞形的乔木,藤蔓缠绕数十尺以上。
这些特征的树木,天宇城东只有一处邪魔乱斗山上,可能才有的地貌特征;介时,又呼风唤雨般唤了此地的,蛋壳儿的诸多亲戚朋友们,所以才能找了来。
“哦?”殷雨霏已经穿了自己的一件墨绿色袍子,头脸整洁,即使身处困境,无衣可穿,她永远是光鲜亮丽地出场,从来不会让自己以粗鄙面目示人的。
见一女子,从崖洞深出拎着牛皮袋子砸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改往日孤傲不近人情的性情,温和笑着迎了上去。
冬天,万物枯黄,树叶从浓绿,鹅黄到瑟缩枝头,再到飘落红尘;从呱呱直喷,再到无话找话,无邪蹲在花粥身边。
花粥不理他。
她的粉色直襟大褂已经破损不堪。
她脚上趿拉着一双绣花鞋,显然这双鞋子应该是里面那个绿衣女子的,因为过大,就使她的脚踝完全裸露在外。
“粥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两个时辰了,该歇歇了!”无邪直射的阳光里,完全睁不开眼,那一张微微发紫蓝色的脸上,信心满满。
他满脸宠溺,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又是小心翼翼的,满脸堆笑,凑进花粥。
双手就捂住她两个脚脖子,于她耳边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