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坊!他怎么样了?”我没有去接他手中的茶盏,而是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问。
夙歌垂眸,眼神落在我抓住他的手上:“没死。”
我心中一松,慢慢松开他。
夙歌皱眉。
“我去看看。”我说着便抬脚向外走。
“你认为他会在行宫吗?”夙歌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自我身后传来。
我心中一凉,回身看向他。
“我还没杀他,但以他的罪行,没办法善待。”夙歌就着手中的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轻啜一口,神色淡然。
我看着他,却无法张开说出为纪坊求情的话。
只能低头嗫嚅:“哥哥说过,他只要敢来,就成全我们……”
“陛下也说过,让我见机行事,不用顾忌你的身份,任由你感情用事。”夙歌拿了我的大氅走过来披在我身上,专注细心的为我系好。
而后自己也穿戴好,方大步走出殿门。
我一愣,随即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纪坊并不在行宫,夙歌没有骗我,但也不在军营,而是在松鹤城中的大牢中。
夙歌到底顾及我,在冰寒刺骨的牢房中,为纪坊挑了一个偏僻处避风,还让人为他生了几个炭盆驱寒。
我看到纪坊躺在枯草铺就的木榻上,身上的伤被处理过,已经被包扎好,还盖着我那日为他披在身上的大氅。
我想走过去,却被夙歌抓住手腕,他眸若寒星,面无波澜的说:“殿下,你不要忘记陛下的旨意。你越是靠近纪坊,陛下的怒火便越是难以止息。”
我与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我明白,尽管这是极北之地,但纪坊出了妖界的信息很快会传回盛京,也会很快传遍皇朝。
天下人所知的是皇凌坊为了报复皇室报复天下,而将次帝劫掠而去,控制起来。皇朝江湖上的动荡,朝堂上如今的情况皆是皇凌坊伤害了身俱皇朝龙脉的次帝所致。
如今的皇凌坊,也就是纪坊,已经是这天下的罪人,我若是真的傻傻的相信哥哥所说的成全了我们,不顾一切的与他在一起,那么纪坊的罪责便又多了一条不顾礼法纲纪,伦理道德,以下犯上,逼迫次帝委身于他。
这一条只怕会让天下百姓将他恨之入骨,骂名被记载入史册,受万世唾骂。
这些早就心知肚明,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恢复记忆。
失忆后的他冷静自持,是绝对不会擅自出妖界,更不要说独自一人杀出来。
而他……他恢复了记忆,他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视天下人眼光如空气,特立独行的纪坊。
他说过,他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努力去争取,谁都阻止不了。
我慢慢走进关押他的牢房,走近他床边,蹲下身,趴在床边看着他像是熟睡的面容。
将他额前的碎发撩开,手指下的皮肤传来温热,滑到他的瘦削的脸颊处,摸着那坚硬的胡茬,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溢出了眼眶。
“娘子……”他干裂的嘴唇翕动,模糊的音调传来,人却没有醒过来。
我转身从桌案上倒了杯水,含一口在口中,弯腰吻在他唇上,将水渡给他。
他的唇因为干裂而粗糙,却没有曾经朝气蓬勃的热烈回应。
就这样慢慢将一杯水都喂完,我趴伏在他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你?
纪坊,你为何要出来,我们就此天各一方的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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