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后辛戟要出兵大漠了,匈奴慌张之下,只好铤而走险放火烧绥宫。
这么轻易,就把绥国换了天地。
那时候她问颜知洲,为什么辛戡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他们还不曾反驳。
颜知洲似是而非地答道,因为辛戡笃定乌雅不会反驳,才把谎撒得如此有恃无恐。
再后来,颜知洲才慢慢地同她讲,那段在月氏与乌雅之间的旧事,以及她被献到绥国为帝妃,乌雅穷追不舍的那一段岁月。
“他们说的那个女子,是你?”
颜知洲点点头,答道:“他来月氏做过质子,我与他有交情。但是,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那他纠缠你了没有?”
“没有。那时候我叫克颜,他只是在我临行前给我取了个中原人的名字。”
“就是你现在的名字?”
“对。他说他也读中原的诗文,最爱《西洲曲》里那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所以,他为我取名颜知洲。”
辛湄静静地听着颜知洲的讲述,问道:“所以辛戡误打误撞,泼脏水的人偏巧什么都肯接?”
“对,辛戡将罪责归咎于乌雅,可是乌雅偏偏遇到这种事最不愿反驳。所以如今,人人信以为真。”
“可恶……”辛湄皱了皱眉。
一路以来颜知洲觉得辛湄的接受能力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到最后都不怎么哭闹,但是相比于从前,她更喜欢她多些笑颜。
想到这些,辛湄突然问道崔靖年:“外祖可知谋害我父皇母后的真凶究竟是不是胡人?”
崔靖年听到这话,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还有其他人加害陛下?”
“若我说是我的亲叔叔,我父皇的亲兄长害了整个绥宫的性命只为到达今日的万人之巅呢?”
崔靖年不语。
辛湄也知道,崔靖年中庸惯了,如今遇到这么棘手的一件事,就算他想为了枉死的女儿与外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一次。
他失了女儿固然心痛,但是他不该拿整个家族的命运来为绥宫人沉冤昭雪。
再说,若要手刃仇敌,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而是自己现在担子上的任务。
“外祖?”
“公主,臣一生忠于陛下。陛下蒙冤,臣此生再不涉足庙堂。”
“外祖……不是复仇,不是现在。”
“公主请讲。”
“从此,您为司空大人,我为崔府舞伎冉猊香,不再是,绥国长宣公主辛湄。”
“公主……”
“大人,冉是圣人弟子中的大姓,是我意欲匡正天下礼法的决心;狻猊是龙子,可吞虎狼,是我意欲有朝一日斩尽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我最爱白梅,是因它零落成泥,香却如故。”
“冉猊香,很好,不愧是我崔靖年的后人,无愧于大绥公主的风度。”
“我欲十年磨一剑。”
那是辛湄的九岁,她在那时候就一日日等待,等待冉猊香的十九岁,等待着,一直是她的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