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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地狱中的天使(1/2)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未曾对你说过,也未曾向我周身的任何人提起过。”漆黑的房间里,仅有信息面板的微光,闪烁着,照亮了男孩面庞的轮廓,他略显悲伤,“那便是……我在现实世界中,活得并不快乐。”

    消息发出后,男孩的信息面板中,很快就收到了备注名为“优瑞卡”的好友的回复:“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男孩的鼻腔中发出了轻微叹息的声音,似是习以为常,却又带着点沉重:“倒没什么大事,但是各种小事加在一起,也足够我厌世了。说真的,优瑞卡,我越来越向往你的世界了。”

    “我不明白……”优瑞卡回复道,“现实世界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为什么你会讨厌它?一个由数据堆积起来的世界,终究是虚假的。”

    “虚拟的世界也很棒啊,要知道,数据在理论上是可以模拟现实中存在的一切事物的。况且,人的性格在虚拟和现实中也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意味着重新开始啊!”说着说着,男孩的嘴角就微微上扬了起来。

    优瑞卡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跟我提到过不少次了,为什么,你想要重新开始呢?”

    男孩无奈地低声笑了:“唉,因为啊,我自己的人生,真的是活不明白啊。因孤独而迷茫,因迷茫而更孤独。人越是成长,朋友便越难交。懂得多了,成见也就多了。面对那些早已成形的交友圈子,似乎有着某种空气墙,隔阂着人们,让人们难以再接纳墙外之人。而我,碰巧就在墙外……”男孩顿了一下,继续道,“就算我多次自我安慰,去淡忘所谓圈子的事,但还有未来呢,过于真实而挫折连连的未来,在等着我呢。呵呵,如果把现实世界比作是地狱的话,那你所在的世界,于我而言,就是天堂。而你,优瑞卡,就是我的天使。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能倾听我心声的朋友。”

    “彼此彼此啊。”优瑞卡感叹道,“7年了,我也好累啊。除了唱歌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因粉丝量减少,赚不到钱,去年前辈也退圈了,恐怕,你就是我唯一还能说得上话的人了。我也是很羡慕你的,至少你有自由,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我也想……去做做唱歌以外的事呢,哪怕是在虚拟世界中。你所讨厌的现实,于我而言,也是天堂啊。”

    “优瑞卡,你相信上帝吗?”男孩语气一变,忽转移了话题。

    优瑞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相信上帝?我……”

    “啊,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反正上帝啊,天神啊什么的,现在也几乎没人信了。挺晚的了优瑞卡,早点休息吧,祝你明天的演唱会……”男孩本要说些什么,却又咽回去了,“没什么……没什么……早点休息吧,晚安了。”

    “……嗯,晚安。希望明天还能和你聊天……”优瑞卡似乎听出了什么,因此语气中伴着不安。

    这一次,是男孩主动切断了专用通讯信道。

    移开了通讯面板后,男孩站起了身。微弱的亮光朝向墙面,照出杂乱桌子上一台台高精尖的电子设备——同时也是网络工程师的必备套装;照出墙上巨大的耶稣十字架;照出十字架旁,一张张精美的海报——画着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翩翩起舞的二次元女孩——她就是优瑞卡。

    男孩拿起了电脑桌上一个自制的黑色U盘,凝视着十字架,做着祈祷;又望向优瑞卡,眼神中燃气起了愤恨的光……

    “优瑞卡……等我。明天,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

    2099年,世纪之交,在这个需要改变与革新的时代里,最令人类骄傲的科技成就,当属赛博空间(CyberSpace)的实现。时空漫游器的发明,令人类仅凭一根数据线,便可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网络,切身实地去游览姿态万千的网络世界;同时,也令曾经看不见摸不到的虚拟概念,变得如现实一般真实。正因如此,各种虚拟偶像借助赛博空间大红大紫,优瑞卡便是其中之一。毕竟霓虹灯般的数据舞台,身临现场般的真实体验,早已超越了3D全息投影仅能带来的视觉体验。

    翌日,便是优瑞卡的第五场主题演唱会。成百万上千万的粉丝,平躺在时空漫游器的休眠床上,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网络,共同涌向了演唱会的狭窄传输通道,顿时一片数据阻塞的混乱景象,如群蚁涌动,蔚为壮观。

    然而那个经常同优瑞卡聊天的男孩,未曾有过挤通道的经历。就如同其他那些在网络上有深刻造诣的人们,男孩早已为自己开辟了专用通道。虽说这并不合法,但毕竟只有极小的一部分人,那些忙着拿优瑞卡赚钱的大财团们,才懒得花钱堵这些黑客们的通道。再说了,除了男孩,那些不买票不走通道的黑客们,九成以上的人都无法打破财团网盾设置的安检。所以啊,财团根本就不在黑客的问题上花什么心思。

    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走出专用通道的男孩并未第一时间入场,而是同其他的黑客一样,只是站在公共通道的外围,看热闹般地闲谈着,各自吹嘘着自己的成就。

    “我跟你们讲,这种程度的数据拥堵,算不上什么大场面!要知道,上次我从育碧(Ubisoft)的数据库里偷源代码出来的时候,防御系统输出的电子卫兵,可比这个多!”其中一个穿得如《最终幻想》游戏角色的黄毛黑客,如是说道。

    “少扯淡了!你以为你是艾登·皮尔斯(《看门狗》的主角)啊?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偷育碧的源代码,能偷个土豆出来就不错了!”当然,黄毛很快受到了嘲讽。

    “哎!文夏,你不是挺喜欢优瑞卡的吗?咋没进去啊,跟我们凑什么热闹?”

    “不会是没抢到票吧?唉,可惜了,哥几个再有能耐,也造不出假票啊。”

    黑客们不时地关切到了站在一旁的男孩。

    正如男孩所讲,人在现实和虚拟中是有两种性格的。相貌平庸的人,因数据的可塑性,在虚拟世界中摇身一变,成了帅哥美女,人也就自信健谈了起来。虽说文夏他长得不丑,但在现实生活中沉默寡言的他,却在网络世界中,有着自己的黑客圈子。

    但今天,披着帽衫戴着兜帽的文夏,竟也像在现实生活中一般死气沉沉,一言不发。

    “喂……尤文夏,你没事吧?”

    “没抢到票而已,你别想不开啊,以后有的是机会。”

    就在黑客们上前关切的时候,男孩突然开口说话了。

    “票我早就买好了,不过是不走寻常路罢了。”文夏又是一顿,语气凝重了起来,“我今天要破坏财团的服务器,我要带优瑞卡走!”

    话落,周遭一片沉默。

    却又霎时间兴风起浪。

    “哈哈哈哈!文夏,你开玩笑呢吧?优瑞卡只是个唱歌的人工智能,虚拟偶像罢了,你要怎么带她走啊?”

    “就算她有人格数据,能像人一样和你交流互动,你也不可能干得过财团啊!”

    “哎!哥们,话就撂在这儿!你今儿个要是能把财团的服务器搞下来,我把我的角色形象换成超威光头!”

    文夏听后,轻声一笑:“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说完,男孩从他那宽松的风衣中,掏出一把冒蓝光的手上加农炮。

    一旁的黑客眼见此景,顿时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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