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故土难离,祖先留下的这座宅院,在他眼里代表着传承,绍兴的酒厂,店面,都是黄书瑜含辛茹苦,半生奋斗的心血,一时间那里舍得说走就走。
黄泽中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父亲,在株洲建厂,是中央政府的决定,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中央自有他们的全盘考虑。”
黄书瑜又想了一下,感觉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变化。
他沉思着说道:“我们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在绍兴祖业家产也是不少的。滋事体大,你容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株洲和杭州通着火车,或者,你在株洲工作后,可以经常回家来看望我们?”
黄泽中也理解父亲的感受,但今天一定得说服他答应举家搬迁到株洲。否则半年多以后,日本鬼子全面入侵,绍兴很快就会沦陷,自己那能容许家人处于险境。
“父亲,我知道我们家在绍兴产业不小,但是比起我在株洲建立的工厂,还是差距不小的。您可知道,工厂一年的销售额最少有千万法币,一年的纯利润最少能有百万法币,我需要您去株洲帮我看管着。”黄泽中终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他知道父亲做生意一向精打细算,属于比较守财之人,如此一说,十有八九能够说动他。百万法币的利润,这还是他不敢实话实说,故意往少了说,他怕吓到了黄书瑜。
1936年的法币,还不像抗战爆发后贬值那么快。1935年底,民国政府刚刚发行法币时,规定一枚银元兑换法币一元。
一年过去了,如今在实际兑换中,却是60%的白银就能兑换100%的法币。
所以一百万法币的纯利润,还是吓了黄书瑜一大跳,那已经是他全部家产的好几倍。
“一百万法币的纯利润?此话当真?”黄书瑜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后问道。
“千真万确,最少能有百万。父亲,我还有一个情况要和您说,听后千万要保密,您可知道为什么中央政府要选择在株洲建立工厂吗?”黄泽中故作神秘,压低声音,把头靠近黄书瑜说道。
“什么情况,我一定保密。”黄书瑜也压低声音,面带一丝紧张的问道。
“政府之所以把工厂建立在株洲,就是因为那里远离海边,属于是后方,中央政府判断,我们跟日本鬼子的全面国战,最迟一年内就会爆发。
绍兴离上海这么近,到时候一定会被战火波及,甚至很快就会被日本人占领。所以,我们家一定得搬到株洲去,父亲,其中利弊,您自己权衡一下。”黄泽中很严肃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黄书瑜一时间被这个信息雷得里嫩外焦,颇为茫然,他发了一会呆后,缓缓说道:“听你的,搬,我明天就开始找人出售家产。”
黄泽中安慰他道:“父亲,您放心,到了株洲,日子只会比在老家过得更好的。对了,您一定要去做做小姨丈还有其他亲戚的工作,让他们也尽快安排好事宜,搬到株洲去。”
黄书瑜默默的点了点头。
父子结束谈话后,已近深夜12点,黄泽中并没有马上回房休息,他慢慢踱步,来到了司马赫和聂文剑所在的客房。
这个黄辅安排过来相助自己的人,下午一直没有机会深谈,是要好好的沟通一番了。
他是相信黄辅的一片善意的,这个病危的家族长辈没有任何可能算计自己,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也相信黄辅看人用人的眼光,但是自己肯定要对聂文剑考量观察一番的,前世的职业,养成了自己不敢轻信于人的性格。
而且早上黄辅也已经明说了,这个聂文剑,居然也是党务调查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