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驻足观望,忽听笛声传来,一青衣老者,手持玉箫,迎风吹笛,曲调哀婉缠绵,令人肝肠寸断: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错,正是柳永的《雨霖铃》。曲调暗合心绪,各外动人心魄。
傅红雪心有所思,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身份,黯然销魂。蓦地,一个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忽闪忽现,定睛看时,又自不见。那笛声依旧缠绵悱恻,乱人心扉。傅红雪意识到自己遇到一个罕见的武林高手,赶紧收回心神时,一把血白长剑从背后斜刺而来,傅红雪急闪时,宝剑刺入袍袖,割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一层白内衣。傅红雪急忙一个斜跃,立在一边,眼前多了一个红衣秀发的美貌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皓齿朱唇,花容月貌绝色倾城!
傅红雪咋见如此绝色佳人,顿时心驰神往。口中喃喃自语地道:“想不到天下有如此绝色的女人,看你这身打扮,应该不是中土人士。”
那红衣女子冷冷应道:“我是哪里人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扬子江上又会多一具尸体。”
女子目射冷芒,柳腰轻闪,剑法随着那凄婉的笛声时急时缓,傅红雪以快刀见长,在那哀婉的催泪断肠的笛声的干扰之下,方寸大乱。紧接着笛声进入高潮,曲风陡变,变地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像岳飞的《满江红》,又如辛弃疾的《水龙吟》,傅红雪接连倒退,面上满是惊讶之色。这女子的剑法与老者的笛声相得益彰,令人魂不守舍,根本没有心神凝聚在这把刀上。
脑海里呈现出尽是那些孤舟远影,夜雨江湖的片段,仿佛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侠影重重的关东万马堂……
傅红雪凝神静气,努力保持着清醒,他知道这笛声厉害,刀光闪处,“崩”的一声,一刀切在笛子上,老者急忙后退,看那笛子依旧完好无损地拿在他的手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傅红雪暗忖:我这把刀砍石头粉碎,砍生铁也有三分痕迹。这把笛子到底何方神器,竟然如此坚硬?
正在这时,傅红雪后背一冷,鲜血激射出来,原来那红衣女子趁傅红雪挥刀砍向那老者的玉笛之际,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入了傅红雪的后背,那红衣女子一脚腾空飞起,将傅红雪踹倒在地,一剑架到了傅红雪的头颈上,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傅红雪也会输在我手上。”
“因为我在没有心绪杀人的时候,也是可以被人杀死的。能死在如此美貌女子的石榴裙下,我傅红雪死得其所!”
那女子咯咯娇笑起来道:“看不出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杀人狂魔也懂情趣。……”
“我宁死之前只想知道姑娘你的芳名,一睹你的芳容,希望姑娘能满足我这一小小的要求……”
“好,我满足你的条件!”
说着,红衣女子揭下面纱,露出一张洁白无瑕如璞雕琢出来的瓜子脸。
于是,傅红雪笑笑,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即便就此死去,似乎已然无憾。
红衣女子朱唇轻启,如夜莺低吟般的嗓音传入了傅红雪的耳膜。
“傅红雪,我让你做个明白鬼吧。你也许不认识我,我叫冷小倩,江湖外号“玉面罗刹”。可惜的是,你刚刚认识了我,你就要死去!”
说着,长剑出鞘,半空中,剑光一闪,忽然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等傅红雪缓缓得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红衣女子不见了,老者也不见了,唯有那一望无垠的海面上零星点缀着几只小脚船,裹着浓雾,乘风而来。
傅红雪脑子里盘旋着那个红衣女子的影子,再也挥之不去:那冷小倩自称“玉面罗刹”,想必也是个冷傲不驯的女子,她的身份应该是杀手,还有那吹笛子的老者,还有那蓬莱客栈里的三个神秘的黑衣人,都是谁派来刺杀我的?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傅红雪微微地皱起了一头,一种隐隐约约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此去投奔方腊莫非凶多吉少?但是人在江湖飘,又岂能不挨刀?玉罗刹没有杀我,这又是为什么呢?
傅红雪默默地伫立在岸边,看着船只渐渐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