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是的,这又是和小洁的一个相似之处。
她对爸爸几乎没有记忆,爸爸是在她九岁那年和妈妈离婚的。按理说,九岁怎么也该懂事了,但她离奇地对父亲这个角色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父亲是净身出户,自己带着一千元就去大城市打拼,将剩下的钱都留给了她们母女,还从爷爷奶奶那里借了很多出来给他们,据说是一次性将以后的抚养费付清。不过这笔钱帮了自己家大忙,度过了没有男主人的艰难日子,还存起了一些当自己日后的学费生活费。
多么可悲,自己的爸爸估计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非要一次性付清所有的抚养费。果然,自己从九岁起,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所以对父亲的印象淡漠到几乎没有。
而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对她一向都是淡淡的,既不太关注她,也不会像梦里那样残忍的对她。但是妈妈经常会哭,她在想爸爸,据妈妈说,自己和爸爸长得及其相似,所以有时妈妈看着自己,都会露出复杂的表情。
小安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妈妈虐待她,要不是她和妈妈的感情很疏远,恐怕现在会立刻打一个电话问问妈妈。
叹了口气,小安觉得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本来记不清梦境内容就算了,现在这样也记得太清楚了,每一个细节都回忆得起来,每一份感受也太清晰,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先释放一下自己在梦中压抑的感情,真糟糕。
今天有课,小安只好收拾了书本和心情,出门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噪。
小安的心情豁然开朗,可惜她的好心情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毁了昨天的黑衣男人。
她是在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他的。他今天依旧黑风衣。九月的c城不冷,何况今天还有太阳,已经够热的了,他却依然故我,那席黑风衣紧紧裹着自己,黑口罩也并未摘下。小安纳闷:口罩明明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偏偏他喜欢戴一个黑口罩,这是故意制造神秘感但又引人瞩目的吗
他并未上前搭话,只在小安身后默默地跟着,小安庆幸这是阳光明媚的白天了,要不自己一定会觉得遇到了鬼。
“他到底是谁”小安疑惑,“这样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而更让小安诧异的是自己对他的态度,明明这个人像个变态一样跟着自己,可自己从不想叫人来把他撵走,更别提报警之类的事了。她的心情不知为何由阴转晴了,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用一个词来形容小安现在的心情的话,那应该是“雀跃”。是的,小安感觉自己突然很开心,这一切都是身后的男人带来的,自己只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心情变差了,但知道他跟着自己,自己甚至想像个小女孩一样跳着走。
小安按捺住自己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真是没出息。”她在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两巴掌,“你知道那是谁吗,就在傻乐,别被坏人坑了。”
小安快步走向教室,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像那天等她下家教课一样等她下课。
下课铃声响了,小安这次不是自己走了,她决定跟着室友一起去吃饭。出了教学楼,转头又看见那男人倚在教学楼边朝着这个方向张望,看到她看过来,似乎对她笑了笑。有口罩的遮掩,但小安就是觉得他是笑了的。
“小安你在干嘛呢看谁呢快走啊去吃饭,晚了食堂没位置了。”室友小吉叫她,她才回过神来,跟着室友们走了。
在路上那个男人也跟在她们身后,小安一边与室友说话,一边偷偷回头打量他。有时他也发现她回头,估计是又笑了吧,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很柔和。但有时他会掩唇默默地咳嗽,每到这时小安就很想去关心他。
小安不知道他是谁,又傲娇的不想去主动说话,只想等那个男人主动来找自己搭茬。
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几天,这几天中每天那男人都会出现一会,有时是上午有时是下午,还穿戴着他的招牌黑风衣加口罩。经常等在小安的教学楼前或是宿舍门前,可能是默契,他们俩每次都能遇到。也可能是那男人在别的时候也等了,但是小安不知道。
而这几天也是小安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几天了,她虽然还是每晚做噩梦,却又忘记了。而且她心里隐秘地期盼着那个男人的到来,而他也都出现了。
小安喜欢这种被他关心着的感觉,有种被守护着的错觉。
这天,小安自己出门去图书馆,在寝室门外四处张望了一阵,没有他的身影,小安略微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自己这种状态很危险,她在关注着一个陌生人,又渴望着被这个陌生人关注。
“在找我吗”小安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个男人从她身后转出来。沉熟稳重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他今天没有穿黑风衣了,而是穿着家常的白t恤,黑口罩也不见了,应该是感冒好了。
这是小安第一次看到他完整的脸,她猜到他的身份了。多熟悉的脸庞啊,每天早上洗漱时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脸,内双的双眼皮,微微翘起的鼻头
“真奇怪。”小安压抑住想哭的欲望想着,“前几天梦到妈妈,才想到父亲这个角色,现在他就出现了吗”
“小安,你还记得我吗”男人开口了。
“不记得。”小安有些赌气的说,虽然她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可是她就是心绪难平,她在他面前果然不自觉的带了些小女孩的淘气。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微笑了一下:“小安,我们谈谈。”
“不谈。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小安想自己应该还是有些怨恨他的,虽然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小安就身不由己地想关心他,但是小安对他的埋怨也是毋庸置疑的任谁被父亲抛弃了十年,在这十年间连父亲的影子都没看见,都会有不满的。父亲不出现还好,现在他又突然冒出来,却让小安的怨气有了宣泄口。
“我是你爸爸。”男人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小安却立刻联想到了梦中的妈妈,她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对不起,这么多年从未找过你,你小的时候也对你不好。”男人又表现出一副追忆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商场中沉浮,没有结婚,也并没有孩子。这中间出了很多事,让我觉得我没办法再站在你面前,但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的消息。直到你来城我所在的城市上大学,而我现在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了。所以我决定,出现在你面前。小安,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小安沉思片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