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昌祚立刻转过身来,喜滋滋将饼子攥在手里,提点道:“等会去了值班房,记住一定要给值堂书办塞些钱这直接关系到你罪名的大小知府大人在提审犯人之前,一般都会先查阅他的笔录,在提审犯人之后,只要犯人的口供与他的笔录没有太大出入,一般知府大人就会根据他的笔录给犯人量刑。所以,值堂书办的笔录至关重要”
哦呀这个信息对哥很重要有偿服务果然物超所值
号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胡二天神下凡一般站在门口,大声喝道:“昨天晚上进来的那五个人,一个一个跟俺来监狱值班房,做笔录”
几个人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地跟着胡二进了值班房。等了约莫有一顿饭的功夫,终于轮到王定光和小明了。胡二给他们上了锁具,领着他们向值班房走去。王定光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心情沉重的一步一步跟在胡二身后,来到了值班房。
里面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书办坐在一张条案后面,正眯着一双老花眼,一丝不苟地审视卷宗。狱卒李头站在条案的右侧,双手端着一个茶壶,一边斟茶,一边讨好道:“张书办,您给品品,这回俺买的信阳毛尖,可还正宗”
张书办口中“唔”了一声,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掀开开盖的一角,放在唇间,用力嗅了一下,而后掀开茶盖,向内观看:“嗯,不错冲后香高持久,汤色明亮清澈,色泽翠绿。”他慢慢啜了一小口,将茶水噙在口中,闭着眼睛不停用舌头拨弄着,片刻之后,方分成数口缓缓咽下:“滋味浓醇,回甘生津。端的好茶”
狱卒李头不失时机地拍马屁说:“张书办果然是个雅人俺这样的粗蠢之辈,只知道好喝,却说不出这样雅致的话来”他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制的小匣子,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到张书办的面前:“俗话说,宝刀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好茶自然要赠给像张书办这样的雅人了”
张书办放下茶杯,将小匣子取过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而后轻轻抽开小匣子的盖板,里面放着一小包茶叶,还有两个白花花的雪丝纹银并排躺在一起。张书办两只眼睛弯了一弯,随即不动神色将小匣子合上。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地对狱卒李头说:“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情呀,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有一定的操作余地的。”
狱卒李头大喜:“喝茶,喝茶”
胡二轻轻敲了敲身后的房门,陪着笑轻声说:“张书办、李头儿,人犯带到”
张书办轻轻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地说:“带上来”
胡二用手在王定光的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王定光上前朝二人施了一礼。
张书办拿眼皮夹了他一下,问:“你可有功名在身”
王定光不敢瞎编,只能据实回答:“学生尚无功名。”
张书办用手在条案上重重拍了一下,喝到:“既然身无功名,为何不跪下回话”
王定光被他吓得一哆嗦。
我勒个去这货一进门就给哥一个下马威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等等刚才这两个牲口干嘛来着一个行贿,一个受贿。这分明是表演给哥看呀
好吧,哥懂了你果然不是个善类
王定光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躬身答道:“学生有个族叔是个铜进士”
张书办坐直身子,略显紧张地问:“哪一科的同进士”
“银子科”王定光将那一两碎银轻轻地放在条案的一角。
张书办楞了一下,明显被他所说的话给雷住了。待看到银子时,又恍然大悟地露出了笑容:“你也是个妙人儿”他用两只指头夹起银子,放在手里掂了一掂,发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又板着脸,有些不快地说:“既然是个进士,那好歹也要三甲才能及第吧”
好吧,哥其实很想告诉你,你也是个妙人儿你这索贿的手段,简直让哥也是醉了
“您所言极是”王定光忍着撕心裂肺的肉痛,又抠出二两白银,放在了条案上。
“看你肤色白皙,服饰华丽,出手却如此小气”张书办还是有些不满意,对狱卒李头儿说:“且查看查看他的双手,食指、虎口处有无老茧”
狱卒李头儿喝道:“伸出双手”
王定光立刻伸出双手,不过掌心里多了一角碎银。
狱卒李头儿装作仔细查看手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扫进袖子里:“回张书办的话,查得该犯食指、虎口处并无老茧。”
“嗯。”张书办将卷宗打开,提笔在砚台里沾了墨:“现在开始做笔录,你要据实回答。”
成了果然钱没白花
王定光将商量好的瞎话,如实地说了一遍。张书办字写得飞快,王定光前边刚说完,他随后也记完了。然后,狱卒李头儿命胡二将二人送回号房。关门的时候,王定光瞥见张书办正用手指着自己,在和狱卒李头儿低声商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