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底肚子甚大,底部是一格一格的座位,打仗的时候下面的士兵可以手脚并用,腿脚踩橹,手臂通过那些栅栏放箭。大家找来几段木橹堵死洞口,这些木橹浸过桐油,重量很轻又坚固异常,应该没有塞金银进去,拿着做武器很合手。
几人喘息着打开电筒,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舱内的一堆金山银山,就像是置身阿拉丁山洞的宝库一样。
古人把金银称为黄白之物,现代人很少有机会直观地感受这种东西的冲击。叶浪刚才看到黄灿灿的黄金,就如梦身在云端一样。黄金引起的原始冲动,甚至和财富没有关系。它和钞票、性、购买力、权力都不一样,简直像烈性毒药一样简单直接,不经思考和允许,直接刺进人的大脑中枢。
众人陶醉地看了半天,脸上发着各式各样的光芒,好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看着船舱里面的空间,没人见过这么大的木船,叶浪家附近有个海员学校,小时候他俩经常偷偷爬到那艘废弃的教练船上去玩,就指着给大家解释龙骨,翼板,副翼板,腰板等等。
不过这个船舱结构简单,除了木头就是金银,李教授说这船身的木头里也可能是装了银锭,制造的时候就不是为了出水,而是掩埋财宝做的一个伪装。
众人不敢大声说话,看着堆在船舱中间的那堵墙边上还有大量木材,应该是堆墙剩下的。叶郑两人在小声商量着策略,把木橹绑起来作为支撑,横着塞到这堵墙中间,然后用木头竖起来顶住木橹,然后抽出下面的木材开一个洞,就可以爬到墙那边的半截船舱,外面如果有东西要来的话,就用这些木橹把门抵住,大家不要出声,过去之后用手电做信号。
“这不是扯淡吗?”韶仪呆坐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路上看到怪事太多,不过一直把咕嘟客当成个特殊生物,直至见到这些活死人就在外面,他还是不敢相信。
叶浪压低嗓子说道:“你要不要出去对那些丧尸讲讲道理,就说他们不应该存在。”
李教授看着身下的几枚银锭,说道:“看这些金银上的印记,是张献忠搜刮的藏银无疑,有野史记载他将财富埋入地下,然后杀死了挖坑的民夫和士兵,把宝藏填埋在地下。你们看这船才安装到半途,应该是当时形势危急,民夫还没有完工就遭到丧尸袭击,也变成傀儡,张的部队看到形势不对,就把这些民夫统统埋在了地下。”
韶仪眼睛一亮:“之前遇到的长辫子的人头肯定是清兵,他们不可能是给老张打工的吧,那么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听说张献忠埋船之后很多年,清兵才进来?他们是不是后来自己挖洞进来寻找宝藏的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能找到通道出去!”
李教授思索了一会,摇头说道:“张献忠曾经五次入川,他死后,四川又有大西军余部、明军余部等等连年作战。根据史籍记录,他是因为在逃离四川的路上,在江口被明朝参将杨展的水军伏击,所以把宝船凿穿沉江。”
“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他的暗度陈仓之策,张献忠并没有把藏宝船全部开走,而是留了一部分埋在地下,准备再回四川。当时吴三桂已经降清,吴军连同肃清王豪格一起攻进西南,正天下大乱,敌我难分,如果……如果真有丧尸作乱之类的,没有哪一支部队可以幸免,这几个清兵也不一定是挖坑进来的。”
韶仪听见他说了一堆,才说出没有人能幸免的言下之意,韶仪心下一哆嗦,遥想当年,如果真的需要十四年才能结束的乱局,满大街的丧尸也不会分满汉什么的,循着人的气味就流窜攻击,这些民夫也可能是被丧尸混合军团袭击了。
张璟这时接口说道:“搬这些木头要费不少人手和时间,应该不是阿沐旦堆砌的,他如果想要阻挡丧尸,只要爬回去,把小洞给填上就行了。这堵木墙应该是大西军搭出来的,他们为了阻挡地上那些具没头的尸体,结果功亏一篑,他们没能拦住丧尸,陷入混战,于是自己连同丧尸也都被埋在这里。”
韶仪想到这空间虽大,那么多不怕痛不怕输的丧尸冲出来,谁也不能把它们一一制住,阿沐旦一定是利用上面的洞穴,引过去一个一个地解决丧尸,肯定还有他的帮手猴子,这些猴子手上的弯刀,就是专割人头用的。可惜现在这些丧尸已经到了外面,众人不可能穿过它们爬回洞里。
叶浪等得不耐烦了,“躲在这里也没用,这么多金子拿不出去,白馋得人心焦,找到路出去,我们几个就发财了。”
李教授沉默半晌,拦住他说:“郑南比较灵活,他活动起来动静小,他们俩先过去看看动静,你力气大,等会留在这里可以接应,万一外面抵挡不住,可以守住这点地方。”
韶仪也是这样想,不由分说就干起来,几人把门开好,韶仪拿过弯刀,和郑南一起朝门口摸去,路过的船板上有几个金元宝散落在一边,韶仪捡起两个,和小型铅球一样重,就示意郑南也装几个在口袋充作武器。
两人刚爬到舱门外,看见两侧倚着两具尸体叠在一起,一人手里攥着长刀,另一个胸口插着匕首,都烂得只剩下尸骸,郑南检查了一下,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些尸体可能是遇到丧尸攻击之后自杀的,两人摸过他们的武器拿在自己手里。
韶仪慢慢站起身,突然感觉脸上发热,耳朵嗡嗡震动,眼前似有千军万马冲了过来,一股国破家亡的热血和悲戚涌到了心头,回顾身边,全是自己亲人妻儿倒毙的尸体,低头看见自己正趴在一堆冰冷的金子上,无数哭喊声和大笑声围绕在四周。
韶仪听到这声音,恐惧得瑟瑟发抖,他看到四壁和柱子上,画满红色的大字:杀杀杀杀杀杀杀,鲜血从这七个巨大的杀字的笔画处汩汩流出,有一黑一白两个头戴尖帽的人,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脑门上贴着很长的白纸,黑的上面写着:天生万物与人,白的写着:人无一物与天。
韶仪看了这两句话,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心中充满对自己的厌恶,还有一种莫名而起的罪恶感,一起化作对人类生命的仇恨,他急切想了却自己这可耻的一生,摆脱这种耻辱感。这时一个裹着头巾,表情凶神恶煞的红衣人从身后升起来,咧嘴嘿嘿大笑,举起鬼头刀朝他脖子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