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是逝在教军手里,是逝在司马白手里!
以战场形势而言,赵军全军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了,甚至被全歼于城前也不是不可能。
宣阳门前落败,败军一旦形成溃逃之势,以司马白对骑兵的运用奥义,必然倒卷溃兵成潮。
张浑知道,那是司马白最拿手的阵术卷潮锋。
东面正在与东军激战的两淮军团势必被牵累进去,溃潮一成,连江都过不去了...
那才是最恐怖的结局!
果如大和尚所说,教军叛乱之始,趁着司马白还腾不出手,不计后果立时返徐才是上策,权当白折腾了一场吧,总比被全歼江东要强。
“父亲,敌军帅纛动了!”王恬眼尖,忽然瞥见对面的帅纛竟迅速向东移去,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
古有西楚霸王战巨鹿,光武皇帝战昆阳,此皆以弱胜强世上罕有,今日得见武昌郡王鏖战宣阳门,夫复何求!
他难抑胸中激昂,擂鼓大呼:“敌帅要逃,敌帅要逃啦!”
要赢了吗?纵以王导的稳如泰山,此刻却也流下两行老泪,天倾地陷的危亡,真让司马白挽回来了吗?
必死绝境中猛然透进了胜利曙光,城楼上顿时欢腾一片,将士们一个个捶胸呼喝,似要吼破喉咙告诉战场上的敌军。
“敌帅逃啦!”
“敌帅逃啦!”
仿佛在呼应城上守军,对面教军大阵再也抑制不住的沸腾起来,异动从后营朝卷到前营,呼喝声由远及近,一声声都如炸雷一般。
“反戈!”
“勤王!”
孙伏都和桃欢背靠背扛过厌军又一轮凿犁,俩人已是筋疲力竭,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秦公撤了,倒也及时。”孙伏都苦涩道。
桃欢一拳砸在大腿上,愤慨呼到:“咱明明还有这许多兵马,却是打不动了,某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仗究竟是怎么败的!”
“趁现在还能走,少将军需得立时撤兵,汇同令尊迅速收兵过江。”
“娘的,折腾这一场,亏了血本!”桃欢也是清醒的很,没有闹意气反驳孙伏都,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反口问道,“毅智侯不一起走?”
孙伏都又是一声苦笑,似乎笑尽一生志向满腔屈辱:“总要有人断后吧,少将军别客套了...某自从遇见司马白,一而再,再而三,三又四,四继五,五仍六的败在这人手中,嘿,已经不想再逃了,且让某为大赵勇士留点尊严吧。”
桃欢闻言一阵默然,目光穿过乱阵向那骑赤甲搜去,只隐约看见那赤色身影舞动着两柄长刃屠杀自家袍泽,咬牙立誓道:“必雪今日之耻,势报今日大仇!”
送走了血气方刚的桃欢,孙伏都摇头长叹,将刀身擦净,提起马缰猛的一声大吼,也不顾身后有多少兵马相随,向着那骑再次返转回犁的赤甲决然冲去。
此刻的孙伏都一昧寻死,心下却思绪万千。
他初次见到司马白是在小道上狭路相遇,第二次是平郭城外见识司马白单身闯营,凭口舌离间三方兵马,那时的司马白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孙伏都一刀便能砍下那颗生着白眼的脑袋。
后来到榆林川、棘城、盛乐、萧关、成都、樊城、邾城,及至黄石滩大战,司马白已经俨然天下名将之冠,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几乎会被司马白砍掉脑袋。
“为王前驱!”
“唯死而已!”
甲骑奔腾而来,迎面正是那袭赤甲。
现在,当再次见到那只幽深白眼,望着高高擎起的名刀御衡白,一腔愤慨的孙伏都忽然心思安定:死在他手里,也不冤了。
孙伏都非常确定,此番宣阳门大战之后,从他脑袋飞起的这一刻起,诸侯争雄逐鹿的乱世天下,已经正式步入司马白时代!
注:
咸康四年腊月,羯虏阴连叛匪袭破石头、京口,陈兵二十万困京师,自元皇帝立宗庙于建康,社稷之危无过于此。
彼时禁卫难恃而外援难赴,唯上亲将北附甲骑五千,以悬殊之弱拒敌于宣阳门,晋祚绵续尽在上矣。
鏖战一日不休,上以神勇披靡虏寇,金戈铁马纵横敌阵,慨壮战歌唱溃贼心,虏帅胆寒东逃而整军败散。险胜宣阳门前,上竟不卸甲,继以残骑两千席卷敌溃,东进五十里救太尉郗鉴勤王之军。既解援军之困,上合援兵计五千再战穷寇,寇不敌遂退江自保,上领疲师衔尾过江,追亡逐北五昼夜,复广陵合肥十数城,终临淮水之畔,北望寿春。
上既克敌,还师建康,觐成皇帝。成皇帝以上挽社稷之功赐剑履上殿,执上之手,泣曰:吾叔归,吾家不复为外人欺。——《晋书·帝纪十一·武烈》
第三卷《横御山河》完,敬请继续阅读第四卷《既寿永昌》。终于可以割据一方了,正式逐鹿天下决胜庙堂,当然也会继续完善外挂,继续感情戏。
这是十七胜,手滑写错了章节标题,改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