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望向了李方奎,李方奎跪在那里,微低着头。
皇上开口了:“王首辅。”
王首辅离了离身子:“老臣在。”
皇上:“这是李方奎从浙江带来的两口箱子,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王首辅:“回陛下,不知道。”
王首辅果然装作毫不知情,皇上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酸味,连他自己也一时分辨不出是酸楚还是嫉厌,一向不露声色的面容也浮出了复杂的表情。
只有小俊子站在一侧感受到了皇上的反应,那颗心不禁提了起来。
“李方奎。”皇上突然对着李方奎。
李方奎依然微低着头:“微臣在。”
皇上:“知道牌位上为什么要供着‘天地君亲师’吗?”
李方奎怔了一下,答道:“天覆之,地载之,君上父母师长恩任养育教导之。”
皇上叹了口气:“还有一句,那就是呵护之。对听话的臣子儿子弟子,君上父母师长都是呵护的。南边的百姓有句俗话,崽女不要多,好崽只要一个。北边的百姓也有一句俗话,叫做护犊子。但愿南边的北边的都只呵护好儿子,不要连不肖子孙都护短才好。”
王首辅和李方奎都把头低下了。
皇上:“其实朕也是个护犊子的人。可朕不是什么犊子都护,要护也只护像李方奎这样的犊子!李方奎,告诉当朝首辅,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吧。”
李方奎低声地:“是。这箱子里装的是抄没李一两家财的账册。”
皇上的目光又望向了王首辅,王首辅抬起了头望向皇上,两眼里满是那种老人才有的十分孤独的目光。
皇上的心一下子软了,不再看他,转对李方奎:“告诉首辅,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李方奎:“是。这些账册记的都是从江南二十一年到江南四十年江南官场贪用织造局李一两丝绸钱财的数目,折合各年丝绸的市价,一共有近八百万两白银之巨。”
皇上直问王首辅:“首辅,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王首辅站了起来:“陛下,凡李一两账上所牵涉之人都应立刻拿办,所贪墨之财都应严加追缴。”
皇上:“二十年的账了,要追也不是那么容易。胡明远和方文廷虽然死了。但他们可都是王文举荐的人。”
王首辅跪了下去:“着将王文立刻革职,以便彻查整个江南官场。”
皇上不吭声了,尚书房里一片沉默。
“小俊子。”皇上转望向小俊子,“这些账册里直接牵涉到王文没有?”
小俊子立刻答道:“回主子,账册里没有牵涉到王文。”
皇上:“那就没有理由革王文的职,让王文把兵部尚书让出来,兵部侍郎还是让他当。”
小俊子:“主子圣明。”
皇上:“王文让出了兵部侍郎,其他人朕也不护短。徐大有暂时也推出内阁。把内阁这个班子调一调。首辅还是王首辅,实事让万文龙去管,把钱有粮和海晓天补进来。”
这就是大调整了!包括小俊子在内,三个人都有些惊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突然之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事先居然没有表露出一丝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