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在手术台上融化,地上落了不少水,赵箭箭伤处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了,脸色却因为寒冷而显得苍白,意识渐渐恢复,一见自己光半身的情形就吓到了:“钱、钱公子……我又不是鱼脍……你、你想把我怎么样?看我这么瘦,也没什么肉……”
活脱脱一位羞愤难当又害怕的小娘子。
“噗!”两位年轻郎中没忍住,笑出声来。
“闭嘴!”沈芩塞了块纱布堵了嘴,“都什么情况了,还耍嘴皮子。”
赵箭有些艰难地把纱布吐出来,可怜巴巴的:“钱公子,你要做什么?”
“拔箭!”沈芩斜了他一眼,“你别说话了行吗?”
“拔……拔箭……我……会死的,”赵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贯穿箭伤没法救治的……钱公子……”
“行了,当初我一人都能在天牢拔刀,”沈芩开始拿高度酒给赵箭消毒,“现在还多了文师兄,拔箭还是有些把握的。”
“之前那次?”赵箭猛地想到沈芩和钟云疏赶回永安城那次,“人救回来了?”
“是啊,”沈芩摇头叹气,“刀拔出来了,没有大出血,没有明显的感染恶化……只是后来……”
赵箭浑身一激灵,迅速反应过来,沈芩说的是晋王殿下,后来天牢劫囚,还是死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有劳钱公子。”
旁听的郎中们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拔箭有把握,是因为以前还拔过刀?钱公子的刀针科比韩军郎中厉害这么多吗?
“体温下降,血流减慢,在安全范围内。”沈芩每隔一刻钟,就试一次赵箭的体温,用的是钟云疏工匠们做的简易版体温计,说不上准确,只是能让人心里有点数。
“杨梅,拿棉布垫保护枕部、腰背部和会阴部,以免冻伤。”阿汶达开口。
“是。”杨梅立刻照做,动作轻巧又准确。
沈芩向两位助手郎中介绍:“陈娘和杨梅跟在我身边大半年了,是我亲手教的,看你们能学到多少。”
“是!”两位郎中立刻应下,不错眼珠地盯着陈娘和杨梅的每一个动作。
“文师兄,要做输血前准备吗?”沈芩想到之前在天牢的孤注一掷,现在仍然觉得后怕,上一次是邺明帝手下留情,赵箭的身体状况比晋王的差多了。
“血测很快,到时再说,”阿汶达曾经救治过胸腔贯通伤的病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文师兄,以防万一,还是把血测先做了吧,”沈芩和陈娘一起固定好赵箭的体位,“现在知道谁的血型相配,以后有突发状况,连血测都可以免做。”
阿汶达立刻拿出自己的压箱底测试液、试管、薄玻片和采血针,以及全套的输血装备,同时也能感觉到,他每拿出一件东西,韩军郎中的脸色就多一分惊诧。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搁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同行面前,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各位,捏紧无名指,我需要采些血样。”阿汶达先戳了自己一下,一滴鲜珠搁在薄玻片上。
除了沈芩,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