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之前妈妈曾经嘱咐过自己要了解一下应然深的家世的,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应然深都见过他父母了,所以这事她也没有太放心上。
仿佛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温璟沐突然咄咄逼问:“应然深是不是从来没有带你见过他的家人,甚至,都没怎么跟你提起过他们?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不是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听温璟沐这么一提醒,唯暖才意识到自己对应然深所知实在是太少了。
平时跟着他如过家家般的过日子,却忘记了一件事—他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氏,自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京城就是他的故乡。京城地界就这么大,即便是堵车,开车几个小时也能从东头走到西头。这么近的距离,竟然从来没有听他讲过回家二字。
可笑的是,唯暖竟然从未对此生疑。可见,她是有多么的粗心大意。
她突然发现事情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自己单方面毫无秘密的暴露在他的面前,而他却像一个黑暗的无底的深渊。
突然就,有些闷。
明知道温璟沐是来挑拨的,唯暖却止不住的气恼。虽不知道温璟沐目的何在,但他所言非虚,并且直击要害。
看到唯暖逐渐有些复杂而伤感的神情,温璟沐继续加码:“你真的认为应然深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吗?像他那样的家庭,要找一个结婚的对象,必定是门当户对的。否则,你怎么会对他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唯暖终于是坐不住了。
电视里应部长的脸变得模糊,他的话语也不再清晰,唯暖心理乱糟糟的成了一锅煮沸的粥。作为一个女孩子,其实是很需要安全感的。应然深此前给了她足够击垮全世界质疑的安全感,带着这份安全感以及笃定,她躲过了身边人的重重袭击。
可是,今日,温璟沐一席话却将一切击垮,连根拔起。她的无条件无底线无私的信任以及无穷无尽的安全感像逐渐在黑暗中熄灭的火焰,慢慢全部化为了灰烬,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也不能丢掉自尊。
唯暖用冷漠去掩饰心底的不安,不再理会温璟沐,从后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应然深迟迟没有回复。
她回到房间后,脱了鞋子上床,用被子包裹住身体,将自己与世隔绝,静静地等他的信息。
她只想要他的一个答案。一个最简单,却能将她拉出无边黑暗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丝毫的回音。除非出差在飞机上,否则,应然深从来都不会隔这么久都不给她信息的。
她突然想起了奚明森,以前跟奚明森总是隔着天涯海角,仿若不在一个时空。可自从知道应怀宽是他父亲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与应然深可能也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呢。
女孩子胡思乱想起来十分可怕。
此刻的唯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已经不能解套。她很想给应然深打一个电话求得一个证实,可心里却像憋了一口气,一定要等他主动给自己解释。她要听他怎么说,在此之前,多一个字,她都不想再说。
初春的白天依旧短暂,她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天色逐渐灰暗,夜幕渐次降临,直到远处万家灯火齐放。
远处的高楼一个格子一个格子里的灯光相继亮起,看起来温馨又甜美。每一个有灯光的房间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她以前经常会趴在窗台上想,这些人身上都有着怎样的际遇。
可是,此刻,她自顾不暇。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世界也是安静的。
中间手机响起过一次,温璟沐。唯暖没有接,直接挂掉了。
后来,房间电话响起过一次,服务员告诉她下楼吃饭,她仍旧挂掉了。
然后,便一直很安静。
八点钟过去了、九点钟过去了、十点钟马上就要到了。
明天又要出去工作了,每天长途颠簸都很辛苦,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吧。可笑呀,自己竟然还能残存一丝理智,无可奈何的理智。唯暖苦笑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以后,仍旧没有任何信息,于是她关灯钻进了被子里。房间里早已经停止了供暖,却没有开空调,她冷的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似睡似醒中,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房间里仍旧冷的厉害,手脚冰凉还没有暖过来,所以唯暖一点不想也不想离开身边这仅存的热度,所以一直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无动于衷。
过一会儿,门外的人应该会识趣的自己离开的。
这么想着,唯暖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听到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暖暖,开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