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出租车司机问道。
”去家好吃的餐馆。“我们三人坐上了后座。
“好嘞,有点远,坐稳了!”说着,出租车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冲了出去。
“慢点,慢点。”眼镜死死抓着扶手。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我们的狼狈样子,笑道:“这才刚起步就吃不消了?”话音未落,司机突然向右狂打方向盘,出租车近似漂移一般在黄灯变红的一瞬间向右拐去。
”你们这身不一般呀,“司机做出一副内行的样子,道,”在高新区这样穿的,非富即黑。“
”此话怎讲?”我追问道。直觉告诉我,出租车司机或许是现代消息最灵通的职业。
“你们是外地人?”司机反问道。
“本地的,平常不来这一块。”老夏答道。
“那,我可就要跟你们好好讲讲了,”司机搓了搓手指,朝我们挑了挑眉毛。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消息人士要钱的方式还是如此统一。我拿出一张百元大钞,他一把抓过,说道,“明白人。而这里的故事,就要从民国讲起了。
民国时期,比我们的年代往后一点,政府无能,N市鱼龙混杂,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帮派。这些帮派,上至几千人,下至四五人,有些暗中做着毒品交易,有些在黑市贩卖日军军火,还有些仅仅就是坐一起打打牌喝喝酒。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现象,一家歌舞厅,今儿这家帮派来收保护费,说是一次性要交一个月的,明儿另一家又来收,也要交一个月。许多歌舞厅、咖啡馆,背后没点熟人,开张不到两个月,任你再雄厚的的资金也要叫你倒闭。
终于,经济萧条导致大部分人吃不上饭,于是N市最具影响力的黑帮,砍刀帮,决定成立一个黑帮协会。那时候,许多华人流洋归来,不仅带来了技术,还带来了新潮。比如无论什么组织一加上“协会”二字,就感觉沾了些洋气。
黑帮协会的成立,不仅把乱世中的N市治理的仅仅有条,犯罪率也大为下降。当然了,许多现在的犯罪,比如说收保护费,在那时候都是正常操作。黑帮协会的”会长“,自然是由砍刀帮的老大担任,而二把手和三把手分别交给了白狼帮和黄鹤派的领头,下面是成千上万想混口饭吃的小弟。
这种好景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新中国成立了,政府要扫黑打匪,N市当地的小帮小派要么自行解散,要么就被绳之以法、玲铛入狱了,而黑帮协会的影响力,就在法治社会的影响下大幅消弱。这既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一个法治社会,无论如何不会允许社会动乱因素,但看着曾经辉煌无比的帮派一时间不知所措,平常威风凛凛,提着菜刀在街上鬼混的小弟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确实让人感觉有些突然。
无论怎样,消失的永远是弱者。老一辈的人多数对着历史有着敬畏之心,再加上黑道活动低调了许多,所以协会的三大黑帮仍得以苟延残喘,但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白狼帮,原来的三把手,从大件军火贩卖已经转行为毒品交易,而人数也仅仅在二位数浮动。黄鹤派,协会的二把手,建国以来开始从事洗钱工作,因为那个年代技术较为落后,洗钱犯罪比较难被抓住把柄。据说建国后被查处的第一大贪官,刘青山,有十亿赃款由黄鹤派负责,虽然侥幸没有被查处,但刘青山还是难逃死刑。
至于砍刀帮,知道他们行踪的人不超过十个。因为帮派内部等级森严,许多活动都保密进行,并且引进了当时先进的”流水线“模式,即每个人只需负责一件事的一小部分。比如与外帮交易五百公斤毒品,外国偷渡者把包裹安全带到本国境内,分成十份交给打好关系的物流公司。物流公司把包裹交给不知情的派送员,小弟会在派送员离开快递车派送时将其偷走,并换入体积相似的包裹,随后交给外帮验货。确认合格后,外帮直接把赃款交给黄鹤派洗白,再转入砍刀帮账户。
这种模式好就好在,若是被警察怀疑或是被强制调查,物流公司可以说扫描仪坏了,派送员可以坦白自己不知情,小弟可以说是急用钱,一时起了贪念,想要浑水摸鱼。而最后的货款,要么是正当的炒股收入,或是彩票中奖,也有可能是收藏品拍卖。
全过程中,最多只有一个小弟因盗窃罪入狱,在”收货人“的劝说下,可能只需批评教育一番,而五百公斤毒品的利润有近十亿人民币。”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昨天运的面粉袋子。若那里面全是毒品,总共至少有二十公斤,那岂不是有也有上千万的利润?如此看来,区区三跟金条,连零头都算不上。
”黄鹤派有没有什么帮派标志?“老夏突然闻道。
”据说他们要么是全身穿成黄色,要么就把头发染黄。“司机答道。看来,与我们争夺保险箱的人正是黄鹤派的了。但是,如果黄鹤派只从事洗钱业务,为何会与白狼帮有毒品交易?如此看来,出租车司机的话也只是半真半假,道听途说的罢了。
突然,出租车急刹车,我们三人同时往前倒,头被磕得一阵酸痛。
“到了,三十四块二,就算三十四吧。”司机说。
我付了钱,刚下车,出租车就像脱弦的箭一般猛冲出去。
放眼望去,整条街只有一个肮脏油腻的路边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