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嫌多,你说我修行要用,我收了。这回若不是你,我早成了一具尸体。而且已经拿了一万多,你还这么说!”方知有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枚长生钱放在手心道:“这长生钱,我只拿一枚。若你希望我从此心中不安,那就三七开吧!”
见他如此坚决,荀川叹了口气,他知道,方知有这是为了让他走的更远些,所以才要他拿更多的资源。
方知有天分不高,注定不如自己走的远,既不能多付出,便尽量少索取。
两人相处久了,他从眼神中就能看出,虽然对方口中叫自己大哥,实际却把自己当成弟弟看待。
许久,荀川平静下来,点点头,将所有长生钱收起道:“谢了兄弟!没钱了,找我。大哥罩着你,分你花!”
“这还差不多!我脸皮厚着呢!你可省着点花,别等我找你要钱,你跟我说没钱了。”方知有舒展了眉头,笑的格外开心。
……
深夜时分,花落离送来了两枚丹药。
这是她回到纹师楼专门炼制的,治疗二人的贯穿伤效果极好。
二人一人一颗吃完,果然伤势瞬间恢复了大半不止。
荀川的伤要更重一些,但胜在底子好,恢复起来反而比方知有更快。按这个进度,最多再有个五六天,便能彻底痊愈。
花落离对二人也算照顾有加,每天太阳落山后,回到秋暝苑便会来看望二人伤势。并从兑换处买来灶院特制,有治疗伤患效果的仙餐。
很快,一转眼便过了半个月,距离荀川进宗门已经一个多月时间。
二人的伤势早已痊愈,花落离来的次数已经很少,只是未曾驱逐于二人。他们俩倒不拘谨,光着屁股进门——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心安理得住得舒坦,将这秋暝苑当成了自家地界。
荀川在第三日已经痊愈,用了四天时间,将脐轮和海底轮一并打开,又足足入定七日,将基础打牢。
脐轮是中心之轮,原本他对这一命轮并不抱有太大的想法,毕竟只是提升身体自我反应速度。
可没想到,在开了脐轮之后,在二指端剑时,竟能长达一整天都不抖,这比原来的两个时辰要强了太多。
并不是他的力量有所提升,而是对身体的控制力更上一层楼。
细微到甚至能察觉自己每个关节,每一丝肌肉的颤抖,并通过强大的控制力施以压制。
若说荀川之前的手是不抖的手,那只是因为肉眼看不出,实际还是有些微晃动。
而他现在的手,才真正称得上“不抖”二字。
方知有也在第十二天开出脐轮,比荀川慢了一些。荀川问了他关于肌肉控制之事,方知有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荀川在说些什么。
进宗门越久,荀川越是纳闷,从前没接触过修炼,他将山神庙的清贫日子当作日常。每日的清粥配烧饼,一吃十五年。
那是几乎没有盐,没有糖的一日三餐。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偶尔见到一两个肉菜。
说是肉菜,那每片肉切的皆如蝉翼般薄,十片叠加一起都嚼不出个筋道来。
更可恶的是,姜不韦不允许他吃其他人任何东西,一旦被发现,便是一顿重罚。
问起原因,姜不韦只说不想他受了别个恩惠,吃人嘴短。这也是他为何一直诟病姜不韦穷要面子的原因。
但怪就怪在这里,不吃盐,不吃肉,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儿来的力气。
山神庙中的米缸也很怪,通常别人家的米缸都是陶土烧制或者木头,而山神庙的米缸却是个石头缸。
姜不韦解释说这是庙里本来就有的,反正没用,就拿来装米。
有些东西,当自己身在其中,习惯了便不觉得怪。但离开那个环境后,一回想起来,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老爹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渺声又不会说话,而且我这万斤力气,确实不像凡人……”
“一般的练家子,比如蓝玉江游这种,能有个几百一千斤就算不错了。厉害些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三千斤……”
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好在开了海底轮,让他整体心态有了变化。
通常来说,修仙者大多都极为自信,这不仅和本身的心态有关,更由于海底轮的作用。
之前因为开启心轮,使得荀川身体极轻,几乎快要漂浮。
而开了此轮后,那股十足的脚踏实地之感忽然回来,安全感极具提升,真正意义上与大地初次连接。
海底轮位于会阴,可大幅度降低自我怀疑,提升自我存在感,让自己仿佛有了归属。
更重要的是,荀川还发现,自从有了与大地的连接后,他对芥子的感知更为敏锐。十五个芥子同时感知,竟能在半柱香内全部完成。
这是他的意外收获。
……
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二十。
从他入住秋暝苑算起,已足足二十天。荀川的中脉也在这天开启,灵力强度登时暴涨一倍。
从原本的透明转为极淡的绿光,比起赵斯显然还差了一截。
“若当时我能将中脉开启,也不至于被赵斯打地那么惨……”实力增强后,荀川的自信无可比拟,就连赤羽都无法给他这种踏实感。
离开符院太久,一直未曾缴纳灵符,方知有在几天前便回了符院。
他与李钰交代荀川去向,李钰很是热心地帮二人开了后门,让他们只要将欠的尽数弥补便是,长老那,他会帮忙说情。
按照荀川指示的,方知有将那些被赵阔控制许久的弟子集中到一起,一人给了一枚昆冈钱,并给足了灵符,让他们用于缴纳。
羊毛出在羊身上,也算借花献佛,做了件令他们感激涕零的好事。
赵阔死亡的消息传开,整个符院如过年了一般,每个角落都在欢呼雀跃。
秋暝院中一片春色绿意盎然,荀川坐在屋顶的青瓦上,嘴里叼着草,静静凝望远山之外,矮岗下孤独的山神庙。
山神庙中,姜不韦拿着扫帚扫着地,嘴里喋喋不休,依旧抱怨着什么。
姜渺声则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透过腊月纷扬的大雪,远眺隐没在一片白茫茫中,纯阳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