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庚招呼着众人向前飞奔。
“咳咳……”凌疏瑶传来隐隐不断的咳嗽声,听得乔松心头抽抽的痛,放缓了脚步,“可是觉得颠簸了?”
“璟翎没事的,咳……”凌捂着嘴,咳得只能趴在乔松背上轻颤,却又极力隐藏,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不愿让人明白她的苦楚。但正是这样的凌疏瑶,惹得乔松更加心疼。
“不用为了我耽搁,唔……”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乔松的脖子蔓延至骨髓,刺得他心中冰冷,如坠寒渊。
“疏瑶!”乔松惊呼,将凌疏瑶放下来,靠在甬道的墙面,伸手探她脉搏。苍白,无力,生命就在呼吸间缓缓流逝。
凌疏瑶眉头紧锁,喘着粗气,似是很痛苦。黑褐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她苍白的嘴边划下,流出触目惊心的一道横亘。
“怎么了?”陈庚倒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乔松收回手,紧握拳头,心中无比悔恨。若是从前自己多读读医书,向师傅多讨教讨教医术,便不会是这种局面。
可现在已经耽搁不起时间了:“以疏瑶现在的情况,怕是不能再走了。陈公子,不知可否烦请你将医师带来?”
“好,我马上去。”陈庚点头,这伤看着很是严重啊,不知浮香榭的医师可否医得好……又对一旁的呆子吩咐道:“呆子你就留在这保护他们……实在打不赢就大喊大叫把人引来。”
“等等。”凌疏瑶虚弱的声音传来,“把容寂也带上吧,咳,你去怕是,咳咳,怕是请不动浮香榭的医师……”说完向地上倒去,抓着胸口呕出一大口黑血。乔松赶紧将她扶住,搂在怀里,指腹拂过她脸颊,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
“可是……”容寂有些犹豫,未曾有动作,只是朝着凌疏瑶的方向站定,瞧不清神色。直到那个蜷缩在乔松怀里的女子仰面,投来虚弱得快要消散的眼神时,他才出声允了,“好,我去。陈公子,我们走。”
待容寂走后,凌疏瑶躺在乔松怀里,感受着这个男人带来的安稳:“真是对不起啊,璟翎。累得你陪我留在这,咳……”
乔松抱着她,安静却又手足无措:“你别说话了。”
凌疏瑶抬头看着乔松,他板着脸,轻轻拍着她,像一个弄坏了珍视宝贝的小孩。不能啊,他不能跑去同别人说,说看看,我的珍宝坏了。要是别人嫌弃怎么办?要是得人觊觎又怎么办?就它是坏了,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家珍!所以只能紧紧抱着它,一个人默默蹲在墙角。他的慌,他的痛,无处安放,就以这样诚惶诚恐的姿态泛滥。
凌疏瑶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也这样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都这样了,如何能笑得出声?
凌疏瑶摇头不说话,只是撑起身把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痛!”
乔松眼神微动,掀开了那早已浸出黑色血液的衣袖。草草用以止血的衣带被染黑,若是再系着只会加重伤势。他解开带子,总以为自己够冷静的,可看到那伤口,手还是颤了。
俯下身,嘴对着那伤口吹气。冰凉的指尖抚过皮肤,苏苏的,微冷的空气拂过伤口,凉凉的。乔松蹙着眉安慰道:“不痛的,不痛的……”
更好笑了!
凌疏瑶笑着咳,咳着笑,笑得直不起身,笑得又摔回乔松怀里。
乔松托着她的手,替她换上新的绷带,任由那血液流下,打脏他的衣服。“别牵动伤口了。”
凌疏瑶还是继续笑着,许久,许久,直到再也没有力气了,才肯收回笑声。闭上双眼,缓了口气,问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乔松,为什么待我这么好。”第一次,她叫他乔松。
乔松手一顿,只是一顿,他又继续处理伤口,也没作回答。
凌疏瑶睫毛轻颤,睁开眼瞧着他那沾满血液的双手。你这般,又叫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