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饿了吧?看我竟说没用的,一定饿了啊。三叔快吃一点吧。”
秦三看不清书儿的样子,却是能感受到她热切地目光和少女特有的气息。
“你先吃一个,我才吃。”
“好。”书儿拿起一个丸子送到自己口中,便又拿起一个送到秦三嘴边:“三叔,‘啊’。”
听着书儿天真烂漫的声音,秦三的伤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他忽然起了促狭之心,对书儿玩笑着道:“你能不能不说这个‘啊’呢?我觉得自己都快变得比臻儿还要年纪小了。”
“好啊好啊。可是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你的嘴在哪里啊,我怕一不小心喂到了鼻子里去就糟了。嘻嘻。”书儿也觉得好笑,同时犯愁真的是看不清楚啊。
秦三的左肩被刺穿了,好在是贯穿伤,没有伤到筋骨。包扎之后,整个左胳膊被书儿用布条吊在胸前;右手伤得更厉害,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食指和中指间的筋断了,今后使剑是要受影响的了。这只手被书儿包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是个胖馒头。所以目前吃东西还真得依靠书儿才行。
秦三想着被书儿把丸子捅到鼻子里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便道:“那我就使劲长大了嘴,你看见一个黑洞洞的地方,就往里面扔点心丸子总没错。”
书儿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把手里的丸子掉了,唬得她赶紧两只手一起捧着。这么几个宝贵的丸子要是掉到地上,可是再难找到了。
书儿忙道:“可不能再笑了。三叔先吃点吧。要笑也等吃了再笑。”说着摸索着喂秦三吃了两个点心丸子,秦三便不肯再吃。书儿明白他的担心,也不再劝,心道:“过一会儿再哄着他吃一个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出去找吃的。没准下了一夜的雨,山涧里能有鱼呢。”
书儿摸索着把剩下的点心丸子放回到瓦片上去。确认放稳当了,才拿起那个盛水的瓷罐底儿,一手在前面探着,摸到秦三的脸后,另一只手端着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黑暗之中,听到秦三似乎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想到今天一整天三叔也没怎么喝水,嘴唇都干裂了。而且受伤流血的人最是口渴,不喝水怎么行呢!便劝道:“三叔,你要多喝水啊。是不是怕上厕所不方便啊?没关系,我扶你去啊。以前臻儿小的时候......”
她说到这儿,也觉得还是不一样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就不说了。
书儿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虽然她在相亲的时候,对着刘欣睿会脸红心跳,可是却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脸会红心会跳。她为秦三处理伤处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的羞涩,皆因在她心里,完全没有把秦三看做是和刘欣睿一样的异性。
书儿没有脸红,秦三的脸却“腾”的一下子火烧一般的热了起来。书儿是天真无邪、无知无畏;他可不行。好在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脸色,总算让秦三可以有个功夫缓缓。
“那个……书儿,你想多了。我真的不是很渴。我、我太沉了你扶不住。明天我应该就可以拄着你的赤龙站起来了。你真的不用担心。”
“那……好吧。那你可快点好起来啊。”书儿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去帮这个忙,听秦三这样说了,倒是莫名的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秦三亦是偷偷的舒了一大口气。半晌,脸上才不再发热。他凝神片刻,忽然摇了摇头,展颜一笑,笑着又摇了摇头。
书儿从来对秦三是有信心的,觉得他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了。何况,上午的时候还一点也动弹不得的秦三,在肩膀复位好了之后,仅仅靠着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不是也挪到了这里了吗?
“秦三非常人也。”不知这的,徐谨说这话的样子出现在书儿的脑海。想到徐谨,书儿心中不由得一阵剧痛,眼泪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自从昨天惨事骤起,书儿便一直被危险和死神紧紧地追逐着,几乎时刻都在挣命,不但要自救,更要帮助重伤的秦三叔。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在回避着残酷的现实,似乎只要她不去多想,不去伤心,这一切就不是真的,就都仅仅是一场噩梦。
可是就是突然想起来的徐谨的一句话,似乎把她的噩梦变成了现实,让她心中筑起的堤坝出现了裂痕。
借着雨声的掩饰,书儿她咬着衣袖,压抑地呜咽着,努力的不哭出声来,可是身子抖动得不可抑止。
“哭吧,大声哭出来吧!书儿,哭出来就好了。”黑暗中传来了秦三低沉的声音,于雷雨的嘈杂之中,清晰而安定。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书儿惊得睁大了眼睛,身子剧烈的一颤,终于,心中所有的坚强和防御都如在洪水冲击下土崩瓦解的堤坝一般,于瞬间轰然倒塌。
伴随着还在轰鸣的雷声,书儿泪同雨下,嚎啕大哭起来。
“哇啊……啊,娘亲,娘亲!哇……啊啊……”。
雨下得更密更急了,似乎老天都在为她和所有清净庵遇难的女性而哭泣。
“爹爹,要是你回来了,看到这里发生的祸事,知道了娘亲的惨死,您还会心安理得的回到京城去面对您的新夫人吗?”书儿满腔的怒气,在心里反复的诘问着。
“不管他了,没有他,我和弟弟也会长大的。”书儿泪流满面,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明天,明天就好了。明天弟弟一定会带人来就我们的!”
又是一道闪电冲破了黑暗,映照着少女书儿年轻无暇的面孔,黑珍珠一般的眸子里,虽然泪光闪动,神色却是异样的坚定和执着。
紧接着雷声隆隆,仿佛一触即发的两军阵前激鼓,振聋发聩,撼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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