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绍华似乎有些动摇了，他用手指快速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虽然王婕并看不到电话那头的年绍华，但她猜年绍华用的一定是左手的食指。她在办公室里见过太多次了，每次年绍华逼着自己飞速思考的时候，总会有这么个小习惯，就好像敲得越疾，想得会越快。
透过听筒，王婕能清晰地听到那急促的声音，而她只能在电话这头静静地等着。
终于，一分钟后，年绍华开了口。
“这样吧，你迅速拟两篇稿子，一篇扒他们的稿，另一篇写你所说的。不用太长，不要有错误就行。”说完，他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先写跟风的那篇。”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王婕十分不理解，急冲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冲撞。
年绍华比她年长十多岁，经验也是比她多了十几年，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你认为‘世人皆醉我独醒’是什么好事吗，枪打出头鸟。”
王婕还是觉心有不甘，想继续劝说年绍华，“可是……”
还没说出口，年绍华就打断了她，用命令的语气强硬地说：“写完发我邮箱，我再到处问问看，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发哪篇。”
面对上司近乎强制的要求，王婕不知道还能怎么反驳，只能违心地遵从他的决定。
“我知道了，主编。”
世湾快讯的报道发出后不久，很多小媒体都纷纷跟风发了差不多的稿子，没有新的内容，只是改了一些话术。当然，他们不会直说叶昊是凶手，只会强调受害者母亲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叶昊是凶手，还要等警方正式公布调查结果。
然而在不明真相的读者眼中，这和直接给叶昊判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不时从手机上冒出的新闻APP的通知提示音，让王婕更加心急如焚，只能催促着自己，快点写稿子，快点。
但是很难，对王婕来说，让她在报道中写与自己所相信的事实完全相悖的论点，非常地耗时间。每打的一个字都是不愿意，只能努力生拼硬凑。第二篇倒是很容易，一气呵成。
“您的邮件已发送成功。”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提示，王婕并没有松一口气。
仔细想想，年绍华的行为很反常。在往常，年绍华一直是鼓励他们发一手新闻，不管什么都要抢在第一，尤其是重大事件上。
但是到了这件事上，明明可以做第一个发澄清稿的人，他却让王婕按兵不动。
在王婕眼中，这件事情几乎没有反转的余地了。警方已经确认了叶昊的不在场证明，摄像头中的监控视频又怎么能作假呢。
“铃铃铃——”
王婕紧握在手中的电话终于响起了，她几乎是秒速就按下了通话键。
然而，年绍华的话却狠狠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