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芜点头称是,先出门去寻婆子。
不久,白夫人叫翠菊放下手里的衾褥,对她说:“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年,眼看已是个大姑娘了,等我回了家去,给你寻个好人家。”
这一听,翠菊屈膝在地,拉着她主子的衣袖就要哭出声,“夫人可是嫌奴哪里做得不好,奴改就是。”
孝枝听了动静也走进来,劝着:“翠姐姐不要哭。”
“快别闹,叫孩子见了是怎么回事。我说话你就听着。也别奴不奴的,你是正经人家的丫头,等她大了,我还想让枝儿认你做干姨子。”
下边儿翠菊听了心里一暖,“翠菊何德何能……必是要以命相报夫人的恩泽。”
这屋里一时间被祥和之气充盈。外头突然有个脸生的仆妇过来通报,说是前院的少爷知道夫人要远行,特遣了她过来送些银两。
翠菊出门代为接过,一并谢了,承着托盘给她夫人示下。那银锭用红纸缠了两包,少说也有个四十两。
“这位爷可不是什么俗人。可惜不能见上一面,当面去谢。”白夫人道。
孝枝坐在门前装作摆弄门镂,心里感叹:可不嘛,人家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
待翠菊把东西都收拾齐整,那边儿菁芜也安排好差事。眼看天儿昏黑了,几个丫头长了灯,又叫厨房那边传饭。
用毕,白夫人总觉着心里不踏实,见孝枝和几个丫头在一旁玩闹,自己就坐在灯下给枝儿的碧玉小壶坠子打了个捻银丝的白络子。
不知过了多久,络子也已打好,发现孝枝在她身旁的榻子上睡着了。翠菊本来要把她带去楼上睡,被白夫人制止下来。
“我今天照顾她,你且去歇着吧。”
翠菊欠身答应了声,“夫人有事就喊我,我在隔壁暖阁和菁芜挤挤。”说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一夜无事。
早起,孝枝发现自己正卧在她娘怀里。自她奶娘病故后,还是第一次和人同睡,更别说和她娘亲更是头一遭,不由得觉着不祥。
“枝儿起了?”她娘看着她,轻唤翠菊和菁芜进来伺候梳洗,外头天刚亮,还有些灰蒙蒙的露气。
两人先后进了屏风换衣,专捡颜色暗淡的穿,免得招眼。
“枝儿,这坠子今儿起你自己保管。”白夫人手里挑着昨天赶出来的镂青壶坠儿,将它系在孝枝腰间的汗巾旁,“一路上可别丢了。”
低头把玩着腰间的坠子,白孝枝手都有些发抖。
这青壶她是见过的,当年她还是高玉落时就曾赏眼看了,缘是白蒲庸送与她妹妹的定情信物,白夫人视若珍宝,怎么突然肯给她这个毛头孩子?
思来想去,昨日的不详之感更甚。
没等用过早饭,一行人就收拾好行装上了马车。翠菊心细用食盒装了些点心果子,又用多余水袋盛了牛奶,怕主子们路上难耐饥饿,可解急用。
“她们走了。”
前院里屋一阵痰咳,温聘弱卧在床上,耷拉着眼,听旁边晋闫跟他一句句说着。
“咳咳——都走了干净……我让你递去的折子……送到了没?”
晋闫摇摇头,为难道:“没过内察司,被堂生压下来。陛下那边……好像是点名吩咐过不接主子的折子。”
“罢!”他半起身,“我亲自和他说,他就是错了!适皇兄怎么会谋逆!噗——”
晋闫大惊,几步飞出门把金豆拽进来,青纱帐上此时占满了泛黑的血渍。温聘就同没了筋骨般,瘫软在床侧。
“快宣赵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