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晓说的很诚恳,但魇天下本就是他的意识所化,又岂能不明白他心中,究竟在徘徊着什么?
魇天下在用他那漆黑如渊的瞳孔注视,看向陌尘晓那纯净无暇的双目,随后眼神上移,望向眉心的深渊,那座深渊,非常漆黑。
陌尘晓眉心的裂痕,已经渐渐恢复,唯余一条黑色的竖线,依旧未消。
“我将以我的方式,来诠释生命,让你见证,生命的血花。”魇天下说道。
“我无善无恶,无悲无喜,无伤......亦无痛。”陌尘晓说道。
“但你依旧无法割舍,她......她......或是她......!”魇天下说道。
“你是我所化出,我无法割舍,你又怎能割舍?纵使你为祸源,又真能无所忌虑?别忘了,孽族为我而诞生,你......也为我而诞生。”陌尘晓说道。
“呵,你可知,我从何出现?为何其他人无法在这个境界凝聚法相,而你却可以?”魇天下轻笑,他的笑,如同魔魅,笑的勾魂,笑的夺魄,笑的无情,笑的冷冽。
陌尘晓望着他,似是要看出答案,但他看不出,魇天下也不说。
“哈哈哈,不要太自以为是,自我诞生,一切便是新的开端,你从前的理想,从前的愿望,从前的执念,我会去完成,寻觅,找到最理性的答案。”
“你......也要寻找生命的意义?”陌尘晓发怔,望着那如渊的双眸。
“生命?”魇天下一怔,微微摇头“那是你要寻找的答案,不是我要寻找的,我需要的,是天下太平,人道生安。”
天下太平,人道生安,这样的话语,若出自一个饱食人间冷暖,能读懂世间的道与理,人性的真与善的道德之士口中,应该会很自然,但这句话却出自一个恶魔的口中,一个立志要成为世间厄难源头之士的口中,一个已经化身祸源的生灵口中,却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这......曾经是我的梦想吗?”陌尘晓怔怔问道。
“不......你的梦想,更加渺小。”魇天下摇头,却不说明原因。
就如他的出现,究竟是因何而出现,他也不说。
或许,陌尘晓会去思索,寻找这个答案,但魇天下知道,他想不通,或许他能想通,但那时,是否依旧如此无瑕无垢?
祸源,何为祸?
心思偏邪者,为祸。
魇天下,何为魇?
思虑万千,梦霭重重,挣扎徘徊,不得解脱,便是魇。
苏少流,忘却时间,忘却世间,纵脚踏红尘,依旧不染红尘。
但他却看到了一张脸,说出了一个字,所以他不再是神,而是随风而去的虚幻。
陌尘晓静默,或许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或许是那六年的消磨,让他学会了如此。
“我打算以此立界,让此处真正的属于孽,属于魔,你以为如何?”魇天下问道。
“可以,我也有此打算,此处便命名为魔界,而血球,则命名为羸界。”陌尘晓说着说着,却突然一怔,这是他的打算,魇天下却已经知道了,虽说他们本为一体,但现在他已经分离而出,为何如此清楚他的想法?
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拓烙这样无意义的思想与意志。
“既然如此,那我便向天地万物精灵宣此意志,我即为祸源,此处便是我的基地,这些事情,理应由我宣令。”
陌尘晓并不反对,相反还很赞成,这也是他化出魇天下的目的,祸源已出,那他就有更多更广阔的时间,去体会一些事情。
魇天下转身,看向了祭坛上空的血球,手一招,血球世界中央殿堂桌案上的印玺,书册,笔,一一飞了出来,魇天下左手持书册,右手持笔,印玺在身旁恒立,他翻开了书册,书册上并无任何记录,完全是一片空白。
“天地万物精灵听我号令,我魇天下,于今日在此立下一界,唤之魔界,为天下群魔之祖界,万魔之源头,号令万物群魔。”
魇天下的声音,传递了出去,方圆百里的天地阴祟鬼神,万物精灵,有形无形的,皆听到了他的声音,霎时间,阴风走动,暗霾躁起,百里之内的花草树木,虫兽魔物,甚至人族,心底都隐隐传出了丝丝不同的讯息,深埋大地已久的幽灵,更是破地而出,在山脉间游走,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这样的景象,凡人无法看到,但先天之上的人物,却看到了,这天地间的种种异象,无不说明,有灾难即将临世了。
但首阿与世隔绝已久,又有几个先天以上的生灵呢?
魔界初诞,魇天下捻笔书写,在书册的第一页,写下了魔界二字,那两个字在书册上绽放出了纹络,最终弥漫了整个页面,随即这一页脱离书册,在虚空旋转,逐渐蜕变,最终化作了一块古朴的界碑,在虚空中绽放魔光。
魇天下一跃而起,提笔在界碑下角写道“魔界元年元月一日,魇天下立。”
“去。”
界碑飞出,落在了远处的一座山上,那座山,已经被恶魔力场笼罩,属于魔界范围之内了。
魔界界碑就立在山巅,与此处祭坛遥相呼应。
界碑落地,立即向着地下扎根,一根根纤细的恶魔触须,往地下延伸而去,这些恶魔触须极限蔓延,似要将整个魔界的地下覆盖,构造魔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