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将军,事已至此,您也做了应该做的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袖手旁观吗?”
“椿妃娘娘就是祸起的源头,然后呢,为人臣子又能如何?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既然连陛下都不想守住,身为他的左臂右膀的我们又能如何?”
张炽烈的这番话让付敬祥颇为失望:“原以为你在同期这帮小子中是格局最为不同的那个,要不是亲眼目睹你说出这些话,我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你口。”
“将军,作为仁臣已经尽您所尽,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啊。”
张炽烈话语至此,他是希望付敬祥不在如今的祸乱中做那惊弓之鸟,全了别人的大计。
付敬祥越是出头,他的锋芒就会毕露,今日能在皇宫里与陛下怒发冲冠,明日就会被再三利用成了别人计策里的棋子,从而促进得罪龙颜付家灭门一事。
再者说他的根基虽然牢固,但也是许多能人忌惮的一环。就算陛下不想针对于他,他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行任何事都是在刀俎上行走。
付敬祥不愿苟同张炽烈这下下之策,他对定国有忠义之情,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所处经历不同又怎会理解张炽烈方方面面所顾忌到的一切。
半晌,书房里都凝聚着沉重的气氛。
付敬祥再次看着那晃晃悠悠的烛火,却在虚渺之中记忆纷起。
他自幼就陪伴在陛下身侧,十四岁就跟随同年的陛下征战沙场,在十八岁就享有了陛下赐予的定国最殊荣的尊贵,其中见证了陛下为定国而生的艰难付出,为百姓而忧的帝王之态,他不甘心一个椿妃让如此仁君毁于一旦。
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与陛下经历许多,又怎会自私一人不闻不问。
“张行,你这话在理,但是太过于理却失了真。你没有经历一切,所以能在其间进退自如,但是我却会苦苦挣扎,只愿求得心安。”
话已至此,付敬祥的所思所想都应了一个方向,他不愿放弃定国的君王,就算覆之谏言,生出祸端也顺从了自己内心的心意。
张炽烈看着付敬祥脸上浮露而现的坚定,真是冥顽不灵。
“既然将军心意已决,属下也不用多说了。”
离开了付府,张炽烈心烦意乱,他想离开这扰神的凡间。独自一人回了冥界,守在忘川河中遥望着这平静的湖面。
冥界的月光皎洁辉映在湖面上,过往的鬼魂都注意到这默立的判官大人,经过时也纷纷鞠躬行礼。
孟婆见到张炽烈负手站在忘川河前好一阵子都未有挪步之意,不禁有些奇怪便试探性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大人,见您一人站在这儿看了很久,夜深寒重,也要小心身子。”
过了会儿,张炽烈才缓缓道:“魂力护体,不惧。”
他见到孟婆那尴尬之色,问道:“你信命吗?”
“身为神仙,也有命数,命虽天定但也由心。”孟婆仔细答道,“大人是被命困住了?”
“算是吧。”
孟婆听了微微一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斗命之人,听您亲口所说还颇为有些意思。”
张炽烈望着那深不可测的湖面,就像他此刻的内心,平静之下却波澜壮阔。他自以为能凭借一己之力斗得过老天,但事态的发展却总是朝着一如既往地继续。
不用猜也不用想,付敬祥这执拗的样子一定会惹出祸事。
但现在的他与付敬祥又有何异,同样为一件事所陷入执念的怪圈,也同样知道会有不好的结果还是执意去踌躇想做。
明明暗暗,落影点点间,他又怎会说付敬祥是冥顽不灵,他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姿态。
“若你遇见一执意想回凡间的魂魄,明知道他回去后会一秒就化为灰烬,还是会尽力去劝解吗?”
“大人,若是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最后的结局?”
张炽烈眸子间微微一收,心里的答案有了些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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