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我的朋友,就是昨天新来的那个三十三哥哥!”
“哦……那个瘦不拉几的小伙子。”卫兵恍然道,把枪竖了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给塞隆让开了一条路,“先生的奴隶,你怎么认识的?”
塞隆走到卫兵们面前,开心道:“是我爹从外面带回来的呀,三十三哥哥他……”她眼珠子一转,“反正很受先生喜欢,我们昨天就见面啦!”
卫兵随口敷衍着塞隆,让她赶快走,塞隆也不在意卫兵们的态度,蹦蹦跳跳地就往奴隶村跑去。
“这小丫头很久没来了吧,还挺古灵精怪的。”那盘腿坐着的年长卫兵看着塞隆的小身影,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微笑。“听说还挺聪明。”
“可惜了哦,是个普罗托族的。”站起来的卫兵又坐下,“比起她那讨人厌的爹,这小姑娘多可爱,要不是生了个坏身世,下辈子还是普罗托族,我都想收留她当女儿。”
小塞隆可没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她现在要先找到三十三,趁在今晚问先生问题前先找三十三聊会儿天——听了他们昨天的谈话,小塞隆对圣加尔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统治整个大陆的宗教对于她来说尤为陌生,直至如今它才正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奴隶村和普罗维登斯最明显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屋子是用石头堆起来的,比起塞隆住的圆木搭建、立着梁柱的小木屋,这种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每块之间糊上泥土就轻易堆起来的小房子感觉岌岌可危,万一要是倒塌了,里面的人也都得遭殃。
而且他们住的非常密集,道路也窄窄的,走进去跟迷宫一般,地上的泥泞还残留着几天前下雨留下的雨水,为了分清楚每家每户的房子,塞隆注意到在这些没有大门的石头屋子入口处,都画有各式各样奇怪的符号,只有少数几屋写着难以辨认的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些石头屋子内里的构造也相当地简单,从入口一眼就可以看到内里的全貌,令塞隆不适的是,这里的每一处,无论是屋子还是道路,都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不是尤里弗身上的那种汗臭味,也不是动物的腥臭,塞隆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要是不捏着鼻子的话,她可不敢保证她不会吐出来。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还想找个人打听打听的……要不回去问问那些卫兵叔叔——
“啪!”
塞隆头一歪,吃痛地按住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脖子似乎被扭到了。转过头,她发现有一群小孩在两座石头小屋夹着的巷子里,他们看到塞隆一回头,瞬间作鸟兽散,没了踪影。
塞隆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被那些孩子丢的东西给砸到了,她用手抹了抹,那是一堆糊状的,黄中泛绿的固体。
冲天的臭气趁机钻进了她的小鼻子,塞隆恶心得干呕起来,她周边没有水,她也不敢用衣服擦拭脸上手上的东西,吓坏了的小塞隆只好蹲下来先把手上的秽物抹在地上,但脸上的她却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阵笑声,塞隆注意到几个穿着破布衫,光着脚的小孩子将自己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孩子还在跟周围人炫耀自己的准头。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在讨论自己,同时也在辱骂她的父亲,嘴里不断蹦出塞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的污言秽语。
“普罗托的骄傲,尤里弗!”孩子们拍着手合唱起来,“侯爵的好狗,尤里弗!”虽然还有几个口齿不清的小孩子,但在那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他们唱得有模有样的,好似早已流传许久的歌谣。
塞隆只能捂住一边耳朵,于是她把另一边耳朵用膝盖给堵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大的敌视,这些孩子为什么要辱骂她和父亲。
“尤里弗是侯爵的好狗,那查尔斯又是什么啊?”一个奶声奶气年纪尚幼的孩子问道。
“查尔斯嘛,”一个大孩子得意地哼哼,一脚揣在塞隆的膝盖上,害得塞隆一个屁股墩,跌坐在了地上。“当然是纳卡的好狗啦!”
孩子们欢呼起来,一边将歌谣里的尤里弗改成她的名字,一边围着她转起了圈,一边转,还得推搡她一下,有胆大的孩子扯起了塞隆的头发又放下,塞隆吃痛,顿时眼泪便掉了下来。
不要……不要……因为那些孩子的手脚都沾着泥土和秽物,不多时塞隆身上也红一片黄一片,出门时披着的崭新的棉布披肩也被扯了下来,任由那些孩子黑黑的脚掌在其上蹂躏,直至和泥土的颜色融为一体。
塞隆也知道了那股难以忍受的臭气来自哪里了,那是奴隶的味道,是融合着秽物与泥土的味道,她从前根本不知道奴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如同娇嫩的花朵一般被父亲呵护着长大,今天自己偷偷跑到这里来,没有告诉任何人,难道就要承受这样的报应吗?
不要!
那黑中夹杂着秽物的黄色的脚掌踩在了塞隆的腿上,塞隆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她用力朝前一推,也不管是推到了哪个孩子,这个人为围成的圈子总算是打开了一个豁口,塞隆用力抽出仍被踩踏着的披肩,好几个孩子又因此失足打了个趔趄。趁这个机会,小塞隆立刻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