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来两包红梅。”老屠一喝酒,烟瘾儿就上来了。
杨凡说,“你身体不好,还是少抽香烟吧。”
“香烟就着二锅头,才能品出最好的滋味,你还年轻,不懂这个。”
杨凡看了看他发黄的手指甲,几乎要赶上他那口黑黄的糟牙了,“忘了医生和你说的话了,上次拍的胸片医生说你什么来着。”
“你小子怎么那么啰嗦,还怕我给不起钱?”有时候杨凡会象个老妈子一样对他管手管脚的,老屠虽然不自在,却又不由自主听他的。
“香烟就不要买了,这瓶二锅头算我送你的。”
老屠笑了,咧着干涸的嘴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老屠揣着二锅头走了,杨凡在帐本上又加了一笔,算上送出去的二锅头,今天的盈利就更少了。
殷童趴在窗台上看得久了,觉得有些无聊。
别人的生活再难熬,那也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
何况她自己也有很多的烦恼。
看看时辰快到两点了,她慢悠悠的往公路上来。
如果这时候来一辆汽车该多好。
可公路上静得连鬼影也没有一个,殷童跳上路边的一盏路灯,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她发现看星星其实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以前的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天空,她总是忙于大小事情,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偶尔在夜晚抬头,也只能看到几颗很少的星星。
以她敏锐的视觉,她发现,冬天的天空其实是一幅壮观的图画,那是一幅不断变幻的宇宙宏图,数以千计的星星,明亮的或黯淡的,带着紫色或带蓝色的星云,闪闪烁烁,似乎在用一种只有它们自己才看得懂的频繁互相交流。
那些弥漫在星星四周的不规则的气体云,象是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勾勒出唯美的天空画面。
如果风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殷童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窃听者。
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束光,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殷童的聆听,一辆渣土车开了过来,经过之处,扬起漫天的尘土。
因为要在工期内赶项目,司机已经连着几天工作到凌晨三点了,他眯缝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把着方向盘,经过丁字路口时,下意识的往路口看了一眼。
听说不久前这里出了一桩交通事故,一辆小汽车翻到了路旁的农田里,车主生死不明,但他并不在意,哪条路上没有发生过交通事故呢!
出于对安全的警惕性,他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一盏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口,灯光晦暗,把路边的柏树影子拉得老长,横生的树枝投影在地上,象张牙舞爪的魔鬼。
路灯突然闪了起来,忽明忽暗的,司机有点紧张,睁大了睡眼惺松的眼睛,握紧方向盘,开着车冲了过去。
看着渣土车扬起的尘土,殷童从路灯上跳了下来,附近什么地方应该还在施工吧,这个点还在工作的也只有那些建筑工人了。
如果他们出了意外,只怕工程也继续不下去了。
即使出车祸,也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吧。
眼看月亮又快沉下去,殷童晃荡着回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