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
阴雨连绵三日不断。
路上鲜少有行人出没
而扬州城最大的酒楼,扶摇楼里却人满为患,热闹异常。
“最后,在王母娘娘昆仑山的甘露殿里,落英仙子以命启石,终于将女娲娘娘蕴藏在女娲石里的最后一股力量开启,将东皇钟封印,避免了天地间一场浩劫发生。”那说书先生说道此处,眼眉低垂,神情十分悲恸,摇着头,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那落英仙子虽拯救了天下苍生,却落了个魂飞魄散,神形俱灭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敖叶站在李湛的身边,趁他不注意拿起一颗葡萄就往嘴巴里塞,嗯,水嫩多汁且清甜,不愧是店小二说的上等货色。
敖叶见李湛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楼下那个说书先生,又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楼下来听评书的人络绎不绝,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敖叶顾不得嘴里的葡萄还没嚼完吞下,就开了口:“那说书先生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眼见过呢。”
话音刚落,一粒葡萄籽就从敖叶的嘴巴里跑了出来,准确的落到李湛的手背上,李湛抬起头,双眼冷漠的看着敖叶。
敖叶快速将嘴巴里的葡萄囫囵吞下,赶紧拿出怀里的汗巾帮李湛把整只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指缝里都来回摩挲好几次,然后吹了吹,自己觉得十分满意才将李湛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那花梨木雕西府海棠木桌上。
她朝李湛眨了眨眼睛,公子,我擦得干净吧。
饶是这样,李湛仍旧不放心,眉心微微皱起,拿起朱漆雕镂空云纹托盘上早已准备好,用上等真丝编织而成的,光华如少女滑嫩肌肤的手帕,仔仔细细的将手再擦一遍。
敖叶不屑得掸了掸自己的汗巾,叠好重新放进怀里。
矫情,一大老爷们一天的时间都用来擦手了!
作,这么爱惜双手,这么没看到你用脚那筷子吃饭,把手揣鞋里啊!
李湛看着敖叶一副岔岔不平,简直要吃人的样子,冷声问她:“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敖叶赶紧从脸上挤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这个冷面阎王可不好惹,真让他知道自己在心里如此埋汰他,只怕晚饭的时候真会让自己把手揣鞋里用脚吃饭。
敖叶赶紧找个话题搪塞过去,“只是觉得这落英仙子实在是太伟大了,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说完,敖叶一脸崇拜的看向那说书先生,好似自己真的被他说得故事所感动。
“伟大?”李湛嗤笑一声:“这是愚蠢,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更何况,只是说书而已,未必是真的。”
怎么就不是真的?
敖叶翻了个白眼,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经换了个故事,继续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讲着。
其实,那说书先生之只讲了一般。
当年落英仙子即将魂飞魄散,神形俱灭时,鸣玉上仙以伏羲琴第七弦留住落英仙子一缕仙魂,正因为如此,落英仙子仙魂未灭,得以轮回转世。
而她,敖叶,东海一条年岁不过三百,才勉强化作人形的小龙女,这次来凡间目的便是寻找落英仙子的轮回转世。
她的父王敖叡告诉她,她天生命格有异,出生便有仙气护体,待到一百岁时,不用修行便已位列仙班,这可是龙族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
后来,天帝命司命星君为她测仙格,才发现,她身上有缕不属于她的仙魂被封印在体内,日积月累,她的身体倒是吸收了仙魂不少灵力化为己用,所以才与众不同。
听到这话时,敖叡沉默良久。
天帝看着敖叡,最后命她与司命星君都退下,留下敖叡独自谈话。
刚出凌霄殿殿门,司命星君看着她,忽然摸摸她的小脑袋:“小龙女,你有这般仙缘,也不知是凶还是吉?”
她当时不懂,只觉得司命星君说话十分奇怪,她年纪轻轻就能位列仙班,而且法力还不低微,怎么说是凶呢?
待到太阳也落了山,月儿也爬上树梢,敖叶才看到父王脸色不郁得从凌霄殿出来,一看到她的脸,脸上勉强露出些许笑容,手放在她的肩上,“回去吧。”
一直到回到龙宫,任凭敖叶如何耍宝逗趣,敖叡的脸上始终都没有笑容,最后十分疲倦的看着她,似是不舍得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声音低沉道:“早些歇息吧,明日父王还有话要交代。”
可是,一连三日,敖叡都以身体有恙为由,不肯见她。
直到第四日,她终于坐不住了,打算今日就算是用她自己的龙角,顶都要把门顶开。
“为何!为何是叶儿!”敖叡的屋内,传来龙王妃琴瑟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刺耳,吓得敖叶顿时停下了脚步,收起龙角,半分也不敢动弹。
“你知道的,这是龙族的宿命,谁也逃不脱,只是选中的是叶儿罢了。”龙王敖叡的声音显得格外苍凉,好似这短短三日他竟老去千年一样,完全没有前几日与敖叶一同携手上天庭时那般欢声笑语朝气蓬勃。
宿命?什么宿命?
敖叶不由得屏声静气,小心翼翼地将耳朵束起,紧紧贴在窗扉上,生怕错过了父王与母妃的任何一句谈话。
“敖叶!你趴窗子上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