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和我被紫苏截壶,在紫苏的央求下,由她送我去梅雪院——我的新住处。
一路上紫苏拉着我说个不停,我暗自后悔当初竟觉得她高冷傲洁。
“小丫头,姐姐长得好看吗?”
“小师叔自是极美的。”
“莫要再喊我小师叔!否则绝交!要喊我紫苏姐姐,记住了吗!”
“是——紫苏姐姐——自是——极——美——的!”我拖着长音说。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同作木连理,莲并蒂!”紫苏开了唱腔。
“去去去!谁要和你做一对痴偶!不如及早饮下悲欢离散酒,奔赴那东西南北程!”
“臭丫头,和我作痴偶不好吗!姐姐天生丽质,此生不入皇家但从君!你该当荣幸。”
“好儿郎自当志在四方,岂耽誤于儿女情长!”
“你个负心汉,薄情郎……”
“……”
我和紫苏很快玩闹在一起,戏作一团,笑声铃铛似的在谷间回响。
路旁廊内,独自情殇。
“好儿郎自当志在四方,岂耽誤于儿女情长,如今天要换也换了,民要安也安了,没人记得你也便罢了,我记得就好了,可你那凌云壮志又去哪儿了……”不知谁人幽幽语。
“自是青山葬骨之处,不生不灭,不聚不散。”紫箢在那人身后,悄然而至,低声呢喃。
亭榭临台潇湘水,回桥路转,和春新弄半盏梅。
我接过了春沏好的梅花茶盏,伏低做小状递与紫苏:“姐姐,喝茶。”
紫苏端着姿态接过茶,有模有样地先嗅后抿,啜啜品之。
“这梅花茶盏确是好茶,制成暗香汤还更有些许韵味,只是——妹妹你这茶怕是红梅炮制的吧。”
“可有何不妥?”我也拾起一盏呷了一口——滋味甘澈润泽,并无异样。
“历来红梅观赏,白梅入药,且无需炮制。待今年冬月,我们用竹剪刀取了梅花苞,在花头花蒂蘸上蜡,封进蜜罐子,明年初夏就有暗香汤喝了……”紫苏越说越沉醉,两眼放光,直到最后还悄咪咪舔了舔唇。
我不禁扶额,却也佩服她那渊博学识。命了春将尚未炮制好的红梅全都拿了出来,邀紫苏与我一同研磨,一如邀请京都里我的密友。
紫苏竟是磨花粉的行家。
“只惜知许偏不让养红蓝,不然就可以制胭脂了!到时候给你用金花燕支,点上梅花妆,啧啧,若是再配上朝云近香髻——小娘子嫁与我可好!”
“姐姐您贵庚啊!更何况我还未及金钗之年,梳髻对妆还远着呢!”
“姐姐年过二八,风华无双,只叹世人盲眼不识才俊,竟无一人求嫁于我!妹妹你可是捡了好大便宜!”
我笑着推开紫苏探向我双颊的凝脂手,心中却颇为疑惑。
未时刚过,紫苏便回了,算起来我俩正经闹腾了一天。了春和知冬早在我们玩闹之时把房间整理妥当,想着明日的拜师礼还要好一通折腾,我便吩咐知冬了春休息去了。
酉时初刻,窗外淋漓着谷雨,湿了板桥路,惹了梅花枝。“却不知那树桃花该如何是好。”正这样想着,便有人敲门进了屋子。
我刚要开口询问是谁,却看到那人手中信件,识出款式,心下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