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魏昕夕突然坚定了信念:她魏昕夕不信天命注定,只信事在人为。
既然他惊霄道她是命格不祥,那她魏昕夕便要用亲身行动证明给他看,她魏昕夕绝不会是祸国妖妃,而必将成为大楚的一代贤后。
到了午后,魏昕夕歇息过后便开始在晚霜的服侍下修饰妆容,更换礼服了。
今日晚上是皇帝的登基晚宴,将遍请文武百官,君臣宴饮,普天同庆。身为嫡皇后,魏昕夕自然是要盛装出席。
魏昕夕看着身边忙碌的晚霜,和一群端着饰品打下手的侍女们,疑惑道:“晚霜,今日尚仪局怎么没有派人过来,倒是让你一人在这里忙碌?
晚霜回道:“奴婢去问过了,说是本来要派来凤和宫做御前女官的女官身子病了,尚仪局最近又人手稀少,正抓紧从宫外调取呢。”
魏昕夕心疼道:“看着你一个人忙上忙下的,本宫觉得你委实辛劳。”
晚霜心里暖暖的:“为娘娘服侍是奴婢的福分,哪有什么辛苦劳累的,只愿娘娘不嫌弃,奴才便满足了。”
“怎的,尚仪局竟敢苛待皇后?”突然一道男声在身侧响起,魏昕夕忙回头,看到了步入凤和宫的顾文渊,赶紧福身:“参见皇上。”
顾文渊挥手:“免礼。”
魏昕夕谢恩后,转过身继续面着铜镜忙活着身上的衣服,略带羞赧地问道:“陛下怎来的如此之早?”
顾文渊笑道:“怎么?这凤和宫不欢迎朕来?要不是朕提前过来,也听不到底下奴才们竟敢有此冒犯之举。”
魏昕夕回道:“陛下息怒。陛下登基之初,难免人员变动,何况尚仪局很多女官年岁也是到了,陛下同意她们离宫,归乡养老,这是她们的福气,更是大楚百姓的福气。”
顾文渊眼中多了一丝柔和:“皇后若是真这样想,也是替朕分忧了。你放心,朕会派人催促尚仪局尽快选出御前尚仪送过来,定不会让皇后受了委屈。”
魏昕夕心底一甜:“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便不曾觉得委屈。”
装戴一新后,魏昕夕与顾文渊一同坐上了轿辇前去紫宸殿。紫宸殿一向是用于承办皇家大型宴会的宫殿,端的是气派无比,金碧辉煌,琼楼玉宇,但在宫城之中不显轻佻,平添一分天家威严。
殿前眼尖的小太监远远便看到了步辇,忙高声喊道:“皇帝,皇后驾到!”
众位大臣已经到场差不多了,听得报告俱是抬头望去,但见步辇两侧列着仪仗,十二位宫女与十二位侍卫低眉顺眼随侍在两侧,簇拥着,着实显赫非常。
待得帝后从步辇上下来,一同从正门踏入紫宸殿,百官齐齐起身,向着两人行礼:“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顾文渊抬手:“众卿平身。”待众人谢过恩后,顾文渊牵过魏昕夕的手,一齐走向主位坐下。
待得太后洪氏来了之后,众人行礼毕,顾文渊便下令开宴。早已在殿外候着的宫女们鱼贯而入,一道道玉盘珍馐纷纷摆上了桌。魏昕夕取过筷子为顾文渊布菜,顾文渊脸上挂着笑容,倒也没有推脱。
坐在下侧的虞昭仪看了,心中又是一阵不舒适。她只是个昭仪,连妃位都不是,根本不配坐在上位,只能在皇帝左手边的中位入座,还得堆着笑容应付朝臣的祝贺,本就心生烦闷,看到皇帝皇后举案齐眉的和乐融融,虞昭仪心里更是气恼,只能拼命压抑心中的不满。
宴过一半,一直在旁边侍奉着的常公公察言观色,拍了拍手,两列宫女从侧门列队进来,每个人手里都端举着一副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众人心里明白,该是敬酒的时候了。
宫女们循着官阶依次在各位朝臣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帝后当然也不例外。看着面前毕恭毕敬,为自己斟酒略有些手抖的的小宫女,魏昕夕扭过头去意图与皇帝交谈。
突然,魏昕夕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紧接着,魏昕夕便看到眼前的酒杯被打翻在桌,躲闪不及,酒沿着桌子直直洒向了魏昕夕身上!
晚霜眉头一皱,还没待她开口便听到春景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冲撞冒犯皇后娘娘!”
听得喝斥声,大殿里众人皆敛了声,齐齐向魏昕夕这边望来。
此时面前的那个小宫女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下跪在魏昕夕面前,哭着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魏昕夕看着自己身上被染上酒污的后服,心中本有隐隐的怒意,但当她看到文武百官注视自己的目光,魏昕夕反应过来,此刻时机非常,绝不可任性而为,必须徐徐图之。
但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虞昭仪便抢先开口道:“这个宫女胆大包天,竟敢蓄意冒犯皇后,在天子面前失仪,必当以死罪论处!”
魏昕夕瞥了她一眼,今日的虞昭仪打扮得甚是花枝招展,身为一宫主位,虽不可穿金色的华服,但红色的礼服倒不掩她出众的姿色,在金簪的配衬下显得端得是愈发美艳。
看向小宫女,魏昕夕开口道:“今日之事,你可有何要辩驳的?”
早已哭成泪人的小宫女连连叩首:“奴婢是紫宸宫二等宫女觅雪,不敢欺瞒皇后娘娘,此事皆是奴婢的错,奴婢愿领刑罚,只敢斗胆恳请皇后娘娘饶奴婢一命!”
冒犯皇室中人对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奴才来说已经是死罪难逃,更何况自己冒犯的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小宫女明白自己已经凶多吉少,但既然皇后娘娘开口,她也要尽力抓住机会试一试,只为谋求生路。
余光瞥到皇帝不太好看的脸色,思索了片刻后,魏昕夕开口道:“觅雪身为奴婢,冒犯主子,冲撞皇室,理应判为死罪。”
众臣还没来得及惊讶,魏昕夕却话锋一转:
“不过今日乃登基宴,不仅是皇帝大喜的日子,更是我大楚的吉日。虽天家威严不可冒犯,但新帝奉行仁孝之道,宽厚待下,理应乐百姓之乐,忧百姓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