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红尘纷纷
“我累了,这须臾十几载,我过的实在是辛苦,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吧。”
奈何桥边,岚衫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已经别无所求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追到这奈何桥,难道就连转世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直让她魂飞魄散才好……
眼前人的眼神让哧云南心中一颤,随即别过头,清冷的声音便在岚衫耳边响起,“你以为闯下这弥天大祸,单单转世便能解决?”
来之前,罗仙门的掌教就告诫过自己,万不可让眼前的人投胎转世,她身上有累世的煞气,再有一世便能成万劫之魔,那时必然苍生倾覆,生灵涂炭。
罗仙门是修仙的门派,可全派上下只有哧云南一人修成剑仙,可来回六界随意穿行,不然这样的事情他是万不会来的,让他亲手覆灭她,他于心何忍。
听完哧云南的话,岚衫疯狂的笑起来了,那笑里藏着的悲戚和苍凉又有谁知道,“哈哈,自我有记忆起就在罗仙门,众师兄师姐都能习得仙法,单我不能,就因为身负煞气,所以大家都当怪物似的防着我,这些年,我一直活的很卑微,是你的出现让我灰暗的人生多了一丝阳光,师姐弟们欺辱我,你挡在我的前面呵斥那些人,哧云师兄,你知道吗,从那时起我就在想,你待我是不一样的,如果我能嫁给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可是现在连你也厌弃我了吗?为什么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哧云南万没想到会听到岚衫的这番话,平日里总是会闭关修行,唯那一次出关恰好看到她被几个有些顽劣的弟子欺负,脏兮兮的趴在地上,身为掌教的首座弟子,自然上前管了一管,从此以后,这个小丫头就日日跟在身后,刚开始有些反感,可慢慢的就习惯了,有时候看不到甚至还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出事了。如今她真的出了事,而他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做那刽子手,亲手处置让她灰飞烟灭。
哧云南低下头,喃喃,“对不起,我不能有负掌教所托,不能无视天下苍生。”
“可是,我没有杀雨梦师姐,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从往生镜中看到的人是我,我明明在睡觉的,不可能杀师姐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听着哧云南的话,岚衫声嘶力竭,如同之前在罗仙门的封魔圈中一样拼命的为自己辩解,可是周围所有的人都漠视着,看着她在那圈中受苦。
哧云南也不想相信,可是掌教的往生镜摆在眼前又让人不得不信,他素来知晓她的人品,也怀疑过,看着她在封魔圈中受苦,他也曾找过掌教。
“她体内有煞气,一时控制不住也是可能,往生镜是不会骗人的。”
掌教的回答让他最后的一点信任也都荡然无存。
是啊,她体内有累世的煞气,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只是……为什么想着以后她不在了,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感觉,是痛吗……
封魔圈中,她被封魔咒困的痛不欲生,封魔圈外,掌教一脸悲惜,“岚衫,自将你带回,本指着这罗仙门周遭的灵力能净化你的煞气,没想到你不思进取,竟变本加厉,残害同门,如今罚你在这封魔圈中受刑百年,你可认罚。”
封魔圈,受刑百年,岚衫不懂,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一旁,她所倾慕的男子,她真心付出想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人,眼睁睁看着她受着这般痛楚,竟也不言不语,刹那间,岚衫绝望了,这一世,她活得太累了,会不会下一世能过的好一点,那么下一世请不要遇见这些人吧,包括他……
岚衫缓缓的抬头,直直的看着哧云南,他碧波无痕,丝毫没有动容,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逼视着他的双眸,直到他双眉微皱别过头去。
她竟也哈哈大笑起来,疯狂的朝着罗仙门掌教呐喊道:“我从未做错过什么,不过天要弃我,无关我再怎么努力的想要活着都是枉然,可是我不认罚,永不……”
封魔圈中,岚衫用自己偷学来的那点儿法力用力的朝着自己的天灵穴拍去,顿时鲜血四溢。
众人惊慌,没有人想到她会自杀,用这样决绝的方式选择证明自己。
红,灼烧了哧云南的眼睛。
掌教看着眼前所发生的,只给哧云南下了一道命令,“她,要么被困封魔圈,要么,魂飞魄散。”
哧云南明白,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他却是只能这么做了。
奈何桥上,岚衫静默,原来这世上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身负煞气的人永远不配得到幸福,在自杀的那刻她便已然清楚,可也抵不过这一刻他的淡漠叫她心痛,原来,痛到深处便真的无所求了,那么,下一世的安,她也不要了,成全他好了。
她摊开掌心,紫气弥漫,刹那间身前便多了一把筝。
哧云南识得的,那是她十六岁时他送的,名叫流渊,当时奉仙门之命围剿一个魔门无意间得到的,当时看着这样东西,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她的音容,突然觉得这把筝与她气质如此相配,他也永远记得当时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受宠若惊,是啦,她的那些年,过的总是那样小心翼翼,没有人会在意她,送她东西,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关心,她一时不知所措。
拿到‘流渊’,岚衫竟是无师自通,随手拨弄便是一曲,从那后,落日崖上,哧云南总是能听见她的筝声,莫名的,有一种心静的感觉,有时候,又仿若醉了一般,醒来便是日落时分。
岚衫席地而坐,朱唇轻启,十指弄弦,“奈何桥上,三生石旁,我就用这‘流渊’为你弹奏最后一曲‘红尘醉’,愿你以后的人生无悲……亦无泪……”
彼岸的曼珠沙华开的绚烂无比……
‘流渊’的声音空灵,那些游走在奈何桥边准备转世的魂灵也驻足下来,三生石泣血,流渊歌永恒。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哧云南,我愿用我的魂魄换你一世坦途,一生安乐。
一曲弹罢,岚衫终究是没过那奈何桥,深深的望一眼哧云南,转身便投入忘川河中。
哧云南的手伸在半空,只触摸到了一片衣袖,怔怔的,看着无波无浪的忘川河,他唇色煞白。
忘川河,洗尽世间一切,包括魂灵,她,是真的绝望了吧,连魂飞魄散都不需要别人动手,当真是她的做事风格,决绝的很。
那一天,所有的魂灵路过奈何桥时,总能看见一个谪仙般的男子静静的伫立在桥上,不言不语。
一曲红尘醉,一壶浊酒余生泪。
岚衫的离去好像真的没有人在意了,唯独有时候日落时分,巡山的弟子总能在落日崖看到哧云南的身影,执剑远望,好似在等故人归。
没有人会来了,也不会再有人等我……
伽罗嗨天降异象的时候,哧云南刚从落日崖回来,掌教命他前去查看。
“云南,我知你心善,可岚衫终究是做错了事情,该过去的就过去吧!”掌教对他语重心长,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今的模样,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这个掌教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掌教,弟子明白。”
“明白就好,这一次,伽罗海碧海潮生,海水无故上涨迅猛,恐有异象发生,周遭很多村庄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不知原由,这一次命你前去调查。”
果然,哧云南到达伽罗海的时候,周遭已经寸草不生,黑气蔓延在整个海面上,那是……哧云南眯眸,那竟是妖魔出世的前兆,波涛滚滚,一片萧肃。
哧云南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伽罗海的事迹,魔尊炎烈百年前被封海底的事情便跃然于脑海,那一年,炎烈率众攻打罗仙门,上任掌教拼死抵抗,终用魂灵之力将其封禁,然自己魂飞烟灭,没想到,如今这炎烈竟有复苏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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