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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马故里(1/2)

    这座城,叫长安

    烟雨蒙蒙,红尘纷纷

    城墙之上,明绾绾一袭鲜红的嫁衣,未施粉黛,一头及腰的长发在风中摇曳生姿,整个人摇摇欲坠。

    叶青澜赶到的时候,看着城墙之上一袭红衣的她,心中万般焦急,脚下的步子急急地向前,却被百官拉着。

    穿透心扉的声音传出去,“绾绾,你先下来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娶你。”

    明绾绾只是看着城墙之下的人,一袭明晃晃的龙袍,身长如玉,面如刀削,眸子中闪烁的是焦急的光,嘴唇很薄,但是却恰恰很适合那张脸。不知道是谁说的,薄唇的人即是薄情,当初以为是玩笑,谁知如今却在她的身上应验。

    凄凉的声音从城楼上响起,“娶我?以我父皇母后的性命,以我整个陈国为聘吗?”

    叶青澜一阵心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刻,城楼上的女子明艳潋滟,一如初见。

    她本是陈国的公主,而他亦是宋国的太子,从遇到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诀别与分离。

    一年前,陈宋开战,叶青澜潜伏于陈国,为了追寻一个盗贼,进了长安城的一间教坊,那天,她一袭红衣于高台之上,浅吟低唱间便是一曲动人的霓裳羽衣舞。红衣潋滟,台下众人高声叫嚷,而他亦被吸引。

    一曲舞罢,她销声匿迹,他日日等待。教坊之人说她并不是这里的人,只不过三五十日会来舞一曲罢了。

    那么,他便每日留守于此,只为再见一次那样的人,舞一曲那样的舞。

    时光潋滟,霓裳犹在眼前,思绪中流淌着的依旧是你笑的容颜,不老不灭,恍惚了流年,蹉跎了宫殿,然后在岁月的长河中一遍又一遍,低声呢喃,永不再见。

    终于,他等到了,那么,便不再放手吧!这是他告诉自己的,因为,这就是他认定的缘分。

    这一次,她没有再跳那样的舞,指尖跳动的是别样的音符,指节翻飞,琴弦颤动。

    他的目光紧随着那抹俏丽的身影,而她的目光不经意划过就让他喜不自禁。

    教坊的轻歌曼舞,烛光摇曳,艳波缱绻,好不恣意,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耳中是她的音,眼中是她的影。

    他听见婉转如流萤的声音响起,“听说有一位公子在这教坊日日等待,小女子不甚感激,接下来这一曲独为他一人所做,万望喜欢。”

    昔日高山流水觅知音,然高山依旧、流水依旧,而知音难寻,却道是伯牙子期,虚晃半载,却得以相遇,而人生圆满,此乃幸也。

    这一曲‘流水’诉情殇,望君能懂。

    明绾绾流波婉转,朱唇轻启,值此一刻,她的眼中都是叶青澜的身影,其实对于他的日日等待,明绾绾早就知道,那一日的霓裳羽衣不过一时兴起,借了教坊一地,抒发了心中的惆怅,却不料,换得了一人痴心的等待,本来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登台的机会,只是为了这样的等待,她争取了好久,才终于,将‘流水’弹奏出来。

    后来的日子,他抚琴,她舞袖,斟酒对饮,煮茶枫林,他说,“绾绾,我要娶你。”

    她羞红了脸,娇嗔道,“哪个要嫁你,我的夫君得是这天地间第一男儿,盛世繁华之日,一身戎装,踏马而来。”

    明绾绾知道叶青澜不简单,但是他们之间从不过问身世,他以为她不过是哪家贪玩的千金小姐,而她以为他不过是哪家的少年公子。

    而所有的过错便都在他们的‘不过以为’中悄然累积。

    叶青澜望着眼前低眉浅笑的女子,将他轻轻揽入怀中,“绾绾,终有一日,我会将你的愿望都实现的。”

    再后来,叶青澜突然留下一封信便不辞而别……

    ——绾绾,等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明绾绾氤氲了眼眶,当初说好韶华不负的男子就这样离开了她的世界。

    等我……明绾绾在他们经常去的枫林日日等待,就像当初叶青澜在教坊中一般,原来,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他们之间只不过都是相互等待罢了。

    陈万历三十一年,宋国政变,皇帝驾崩,太子即位,此前一直持续的陈宋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宋国的军队早已攻入陈国的腹地,只等陈国缴械投诚。

    明绾绾再次见到叶青澜的时候,是在宋国军队已攻入陈国都城墙之下时。

    她哭的声嘶力竭,大声质问坐在战马之上一身戎装的他,“叶青澜,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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