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欢快地下了桥,继续哼着曲,朝闹市区方向去了。
“青芷,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呢?还挺好听的.....”
“我刚刚谱的.....”不过是她从前修仙时哼过的曲子。
“啊?那你可比得上乐坊的乐师了......”阿苏半信半疑。
“还有你刚才打那两个人的力气好大......”
阿苏现在已经对青芷忽然出现的新技能习以为常了,有时候她觉得小姐像变了一个人,可这变化却是她喜欢的。
二人的对话声渐渐远去,不远的街道上,两个男人的身影从一侧店门内闪出,二人身材高大,身上皆带着佩剑,视线所及,正是刚才二人的方向。
“公子,要属下去查查那姑子的来历吗?她的功夫看起来有些古怪!”侍卫打扮的人颔首问道。
“不必了!”身旁玄色衣袍的少年面容白皙,俊美的面上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她会是她吗......
侍卫低头应了声诺,没有再说话,但他心中暗暗觉得这姑子的功夫不可小觑,刚刚她似乎就觉察到了他们。
一旁的玄衣少年却将思绪飘回了儿时。
那是他只六七岁时,跟母亲去山上拜会道一禅师。
那时也是暮春时节,山上一片春光,禅房花木深。
他与母亲端坐着听大师讲禅:“......心外无法,满目青山。”“一切诸法悉皆寂静。不识自心现妄想,故妄想生,若识,则灭。......”
母亲听得专注入神,他却听得昏昏欲睡,便猫身偷跑到后山玩耍。
来到了半山腰,自小习武的他便听到一棵树上有动静。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树下,一仰头,却看到一双勾绣了精致花纹的丝面绣鞋,再抬头,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绿叶掩映间,小小的绣鞋垂下来,上面似乎还坠了珠子。
他被吓了一跳,仰头看着她。
他清楚记得,她在海棠的枝叶间坐着,有一簇海棠花就伸到了她的脸上,她双眸黑白分明,盈润清澈,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望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支海棠花。
“你为什么跑到树上?”
“我在赏花呀!”
“你怎么爬到那儿赏花?”
“是呀,这里看的清楚,还闻得到花的香气呢,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摘一支呀?”
她说话软软糯糯,带了些苏越口音。正如今天这姑子唱曲的口音。
他没有要她的花,只让她小心不要掉下来摔到。他一个公子又不是女人喜欢什么花?
两人好像又聊了几句什么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会儿母亲不放心出来唤他,他便赶紧回去了,临走时好像还告诉了那女孩他叫墨染。
只是,后来某日,他在读陶翁的《详物集注》时,偶然间看到一句话:池草入诗因有诗,海棠带恨为无香。
他恍然大悟,猛然想起了那件事的蹊跷。
那个女娃骗了他——因为,海棠本无香啊!
他平日对花草不甚注意,并不知什么花什么香气的,现在看来,她那时根本不是赏花,而是上树去摘花,却从树上下不来了。
他自小便被人称作天才少年,诗乐琴棋、天文地理无一不通,学功夫也是比别人悟性更高,不妨竟被一个小女娃骗了,一直自诩聪慧的他懊恼不已!
后来他曾让手下查探过那天上山的世家,可时日久了查起来困难,即便查到的那天上山的人家里,也并无那个年龄的姑子,那个女孩就像消失了一般。
这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加上没有寻到那女孩,便愈加成为他心中的一桩心事。
那树上的女孩衣着华美,一看便是士族贵女,而今天的姑子......他不由摇了摇头,只是声音有些像罢了,她怎么会是她呢?
“聂钺,我们走吧!”玄衣公子没有再回想过去,现在身上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不能耽搁了,二人转身出了店门。
此时,广陵城永和巷里,川流不息的车马、熙熙攘攘的人群,店铺门前飘展的酒旗,商贩们吆喝声不断......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广陵都城的繁华气息。
街道上,严妆的美妇,贴花的少女,还有头上簪着花的少年郎,一个个花枝招展,神采飞扬,从身边走过,偶有少女朝俊美的少年郎身上抛出瓜果,惹来周围人的哄闹笑声。
主仆二人看得眼花缭乱。
“阿苏,你看这个颜色,与你很相衬呀!”一家布庄里,青芷指着一匹淡紫色锦缎说道。
“哎呀,我们不要这么好的,很贵吧?”阿苏悄悄在青芷耳旁咬耳朵。
“不怕呀,我们不是有这个吗?”青芷从袖中掏出玉璧。
在青芷与布坊掌柜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用那枚玉璧共买了五匹布帛。
“我们只要再用这个去买其他的东西就可以了!”阿苏高兴地和青芷一起扛着布帛走出店门。
青芷也笑着点头。
“香姐姐,你真的喜欢林家郎君呀?”
敏锐的听到“林家郎君”,青芷循声望去去,只见前面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正在街上走过,身边还跟着一群婢女。
而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贵女。
她不由自主跟了过去,阿苏并未发觉她的异样,扛着布匹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