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谁能来?
“是不是林公子想通了来找你?”阿苏满心期待的过去开门,却见一个家丁模样的手里拿着一封信笺。
“我是林府的,我们家公子让交给谢姑子!”
家丁留下信笺躬身走了,青芷打开信笺,只见上面是林长倾隽秀的小篆:后日午后,钟灵山下,长亭相见!
“娇娇,林公子要约你相见?”阿苏听了眉开眼笑,虽然那日开导青芷,但她内心是希望青芷嫁到林家的,毕竟两家自小相熟,林公子的品性也放心,现在看来,若是他回心转意,二人是不是又和好了?
青芷看着信笺,默然不语。
“娇娇,若真是林家同意娶你,你可好好,不要错过了林长倾这么好的姻缘。”
青芷点点头,心中不置可否。
广陵城外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用以供官差、行人休憩之处。离别的人,也多会在长亭处送行,正所谓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钟灵山下的长亭,离广陵城并不远。
坐在亭中,青芷一直在想,林长倾为何约她在长亭相见?难道他想借长亭告诉她,二人的缘分,该是尽了!
青芷看着此时的长亭外,路上空无一人,只路边的树上到处系着写满花神名字的彩笺,在这残花依稀的古道上飘着,似是送春归去。
她看了片刻,刚转头,却蓦然一惊,身后多了一个人影,一向五感灵敏的她竟然没有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她心中诧异那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正要起身逃离,却只觉一阵香气铺面袭来,她顿时眼前发黑、一阵阵头晕,倒地时似乎一双手接住了她,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春日里天色渐长,阿苏在院子里心中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林长倾到底会对小姐说什么?
小姐的性子自从醒来后变了不少,再也不是从前那般柔弱了,希望不要和林长倾闹起来!
她又想到了青芷现在那么懂事,昨晚对她说了那番话。
她的归宿?
阿苏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神迷茫地看向远处的山峦,过往的那些事又从记忆深处浮现眼前,挥之不去......
她记得那一年,她只有十岁。正赶上荒年,水田里的水、荷塘里的水全都干了,鱼米之乡没有了水,便没有了活路。水塘里没有了鱼虾,水田里的稻谷也没有好收成,就连给官府上交的公粮都不够,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了。
她的爹娘去的早,年幼的她自小跟着兄嫂生活。家里的生活就是靠着几亩水田和兄长给人做苦力来为生。
她虽然努力给家里干活减轻负担,可狠心的兄嫂还是想把她卖到城里的歌舞坊。
被骗到城里的她死命不从,被他们按在街上狠狠地打,她哭着求救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正在哭喊中,一旁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女娃。
只见她穿着粉色的斜襟对袄,嫩绿色的襦裙,头上用碧色丝缎扎着两个小垂髻,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
“我要她!”
然后,那个像花朵一样娇嫩美丽的女娃,用糯糯的声音指着她说道。
她在眼泪模糊中看着她,那一刻,她就暗暗下定决心,她要用一辈子来报答她。
从那天起,她成了谢家的奴婢——谢家出钱买下了她。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随手之举,或许就像为青芷买一只好看的促织笼,或者为她买棵喜欢的花草一样简单。但对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若是被卖到舞坊充妓,她必不会苟活。自那日起,那个小女孩成了她在谢府最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后来谢府破败了,府里的奴仆们都劝她离开谢家去谋个生路,可她坚决要留下来。她要照顾小姐,照顾她一辈子。
想到这里,阿苏的眼睛有些发涩,心中百感交集。
再一抬头,日头早已落下,天边晚霞渐生,她要赶快做饭,一会儿小姐就要回来了。擦了擦眼睛,阿苏去灶房收拾锅灶。
可等她做好了饭,眼看已是黄昏时分,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阿苏有些坐不住了,着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青芷怎么还不回来?
她到了院子外面等了一会儿,心里越发着急。现在这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二人能去哪里呢?难道被带到了林府?顾不得太多了,她拴上院门,急匆匆往城里走去。
等她走到城里林府门前时,家家户户已经掌灯了。她没有犹豫,直接上去叫门,要找林公子。
门房的人不敢放她进去,进去禀报了片刻回来——公子外出会友,并不在府中。
阿苏暗暗着急,这么晚了,二人为何还没回来?小姐不会一时糊涂,和林公子......她不愿想这些事情,只得在府门外徘徊等着。
已经是戌时,她终于看到林长倾跌跌撞撞地被人搀着回来。
“林公子,青芷呢?你这是......”
待看清林长倾一脸的酒色时,她心头一跳,“你没和青芷在一起?”
林长倾见是她,酒意醒了半分:“青芷怎么了?我没见到她......”
“她不要我了,不想要我.......”嘴里开始似哭似笑地说着酒话。
阿苏瞬间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娇娇——”